初秋总多雨
翘角飞檐红墙琉瓦尽被冲洗一新,风吹细柳金缕,远望城阙楼阁,非烟非雾。
江娴和翠浓正准备乘坐马车前往酒楼观察进度,便见一顶青帷轿辇稳稳停在裕国公府的大门口。
隔着茫茫微雨,轿帘晃动,身姿清濯的男子躬身从轿辇里走出。
翠浓眼尖,她惊讶地指了过去:“是大公子!”
秦衍风听到声音侧目。
不远处,江娴身穿鹅黄天孙锦衣,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手执一柄满穿加纱的翠柳油纸伞。
斜风细细,映得她姿容缥缈,好似不耐世间风与日。
或许太久未见,秦衍风愣了愣神。
女子莲步款款走了过来。
“你回来啦?好像瘦了。”
江娴抬起眼,凝视秦衍风轮廓分明的下颌,“杜太医这么久没给你吃饭吗?”
她的关切令秦衍风很不自在。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在大家都知道他是傻子,不说话低着头也没关系。
江娴习惯他的沉默,想起郊外正在装修的酒楼,兴冲冲地牵起秦衍风衣袖,“来来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秦衍风眸光一暗。
他在宋七那儿听到过消息,叶荷萱想在京城郊外开酒楼。
秦衍风觉得她在痴人说梦。
看她一脸兴奋,秦衍风对酒楼心生好奇,便跟着她登上马车。
江娴吩咐翠浓回去,“大公子回来的消息你去给母亲通报一声,得让她心里有个底儿。”
秦衍风不在的日子里,当属嘉云郡主对他最为挂念,“翠浓,今日你就不用陪我去了,哦,对了,提醒徐嬷嬷给小毛团子梳梳毛。”
“是。”
翠浓也不想下雨的时候走泥泞小路,江娴这话正中下怀。
马车平稳地向郊外驶去。
因为是裕国公府的马车,车厢宽阔,坐垫柔软。
江娴还巧妙的在坐垫下打造了一个柜子,里面放着蜜饯瓜子花生等等零嘴儿,另一边的小几上还放着一壶龙井清茶。
江娴刚坐下不久,便把这些零嘴全拿了出来。
“从杜太医府上回来,是不是很饿呀?”
秦衍风看到这些东西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江娴便殷勤地往他嘴里塞东西吃。
一开始他誓死不从,总觉得叶荷萱在里面下了毒。
后来被迫塞了一嘴,只能囫囵吞进了肚。
……罢了,她喜欢伺候人,就让她伺候吧。
秦衍风在吃掉了一捧裹衣花生、一个橘子、三颗甜梅之后,他终于发现,这些甜滋滋的小玩意儿……还怪好吃的。
“秦衍风,杜太医到底给你说了没有,你这的疾病是因为什么原因引起的?”
江娴一边剥花生,一边询问。
毕竟在原书中,秦衍风除了脑子不灵光,人还是很健康的。
秦衍风装傻充愣,摇了摇头。
江娴也没抱希望。
恰在此时,马车一晃,将几颗橘子从矮几颠到了地面,骨碌碌地滚到秦衍风皂靴脚边。
江娴弯腰去捡,车轮不小心硌着路面凸起的石头,“砰”的一下,她没稳住身形,一头撞进了秦衍风硬邦邦的怀中。
江娴下意识与他拉开距离,却因抬头太快,眉骨撞到了他高挺的鼻尖,钻心的疼。
江娴眼泪都疼出来了,泪花花地盯着满脸僵硬秦衍风,第一时间去揉他鼻尖,“不好意思,我没站稳,你疼不疼?”
秦衍风刚从杜太医府上回来,可别被她给撞“回去”,否则思念儿子的嘉云郡主铁定要心生埋怨。
女子温热的指腹猝不及防揉上秦衍风鼻尖,秦衍风僵了一下,瞬时冷漠地偏过头,薄削的唇贴着她指尖擦过,酥酥痒痒。
他将她推开。
叶荷萱……又假惺惺的做什么?
江娴跌回座位,一头雾水,还以为刚才惹秦衍风生气了,又一阵好哄,“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万一刺激到他,他犯病跳马车咋整。
秦衍风没由来烦躁。
又是这种哄小孩儿的语气!
正气得不行,那纤纤玉手又捧来一把花生。
江娴小心翼翼地露出笑容,“秦衍风,别生气嘛,你最乖了!”
秦衍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