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府的主院环境还算雅致简朴,白墙青瓦,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院门口种着一棵丈一高的银杏树,秋天来临,叶子全都枯黄了,远远望去,仿佛干枯的树枝上歇满了正在休憩的黄蝴蝶,金灿灿的,煞是好看。
江娴绕着银杏树转了两圈,看见左侧的树根凸起了一节。
她朝翠浓使了个眼色。
翠浓福至心灵,按照临走时江娴吩咐的话,打开九珍玉食的食盒盖子,殷勤笑道:“李姨娘,奴婢这儿带了糕点,您也尝尝。”
李姨娘没想到这一出,她赶忙摆手,“使不得,这是少夫人的糕点,妾身怎么好意思贪嘴。”
“糕点买来就是吃的,姨娘你切莫客气。”
李姨娘还在推辞,翠浓已经把糕点端了出来,淡淡的清甜香气在空中浮动,李姨娘不禁一怔,“这糕点怎会香气扑鼻?”
翠浓侃侃而谈:“此乃九珍玉食最出名的‘江南十三件’,灯芯糕、荷花酥、桂花糖蒸栗粉糕、梅花香饼……我们少夫人提前约了半个月,才约到这么一盒新鲜出炉的。”
原来是九珍玉食的糕点?
怪不得闻一闻便令人食指大动。
翠浓将形似荷花的糕点端出,竭力邀请李姨娘品尝。李姨娘心下意动,走上前,用绢帕包裹起一枚,不好意思地说:“那……那妾身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姨娘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细腻特别的糕点,入口即化,香气四溢,叫人欲罢不能。
正在此时,翠浓又从食盒底部拿出一个小酒壶,“糕点太噎,姨娘您来喝一杯这香薷饮……”话没说完,只听翠浓“啊哟”大叫了一声,五指一松,满满一壶香薷饮全洒在了李姨娘身上。李姨娘的衣襟、裙摆湿哒哒一片,翠浓连忙跪地,大呼“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李姨娘怎好意思朝江娴的丫鬟发火。别人好心好意邀请她吃糕点,她没法怪罪,只得苦哈哈地摆摆手,“无妨,无妨。”
江娴装作关切,赶紧道:“天冷,姨娘你快回去换身衣裳,免得着凉。”
李姨娘惭愧地朝江娴挤出一个微笑,“让少夫人见笑了,妾身去去就回。”
李姨娘领着自己的丫鬟匆匆离开,翠浓悄悄跟上去,瞅了两眼,朝江娴比了个手势,“走了。”
一听这话,徐嬷嬷从袖子里拿出一柄小铁铲,蹲在银杏树下,问:“少夫人,挖哪儿?”
江娴指着左侧凸起的树根,“这里。”
徐嬷嬷撸袖子开干。
没挖几下,铲子便似乎触及到了一个硬物。徐嬷嬷拨开泥土,将硬物挖出,这才发现是一个五寸左右的雕花小木盒。木盒没有落锁,徐嬷嬷指甲一抠轻易打开。
木盒里放着叠好的一张信纸。
江娴看也不看,将信纸揣怀里,取出另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纸条塞里面,沉吟道:“把盒子埋回去,别让人看出痕迹。”
“是。”
徐嬷嬷和翠浓好奇,但江娴不说,她们做下人的也不好询问。
主仆三人配合默契,在段侍郎府里来了一招“移花接木”。等李姨娘换好衣衫过来,江娴装作参观的差不多了,准备带着徐嬷嬷和翠浓告辞。
“我看姨娘很喜欢九珍玉食的糕点,若不嫌弃,这糕点还望你收下。”
翠浓适时捧上食盒。
李姨娘知道不该收,可实在对里面的糕点馋得慌,干笑道:“才收了少夫人送来的白事礼金,这怎么好意思……哎呀……”话虽如此,手却已经从翠浓那儿接过食盒。
江娴一笑。
她隐约记得书中提过,这位姨娘贪食欲,如今看来,果然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