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第一时间,就撕下了一节傅予执的衬衫,想要给他做包扎。
傅予执却拦住了她,“我能感觉到这个伤口不是那么好止血,可能碰到神经了,我逐渐感觉不到我的手。”
他温柔而幽深的目光看向许轻,“在我失血昏迷之前,我需要教会你开飞机。”
距离最近的海岸,还要再飞一个多小时。
他坚持不了那么久,后面必须要让许轻来继续飞行。
许轻:“可我不会开飞机。”
男人脸色渐渐浮起一层不甚明显的白,身体的鲜血在往外流着。
继续这样下去,不到二十分钟,他就会陷入失血昏迷。
在昏迷前,他必须教会许轻开直升飞机。
这样,才不会在海洋中心坠机。
他微凉的手握住了许轻的手,教她握住了直升飞机的驾驶把手。
“这样,飞机就会拔高......”
开直升飞机并不简单,常人需要学很长时间才能拿到直升飞机驾驶证。
今天,许轻只有十几分钟。
她再聪明,时间也太短了。
傅予执教到后面,他让许轻坐在了驾驶位上。
他则起身来到了旁边的副驾驶,用一只手给自己的伤口包扎好。
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脸色已经是藏不住的煞白。
男人有些虚弱地靠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的海平面,意识渐渐模糊。
他用最后一点力气,凑到了许轻的身边,吻住了她的唇。
“一会儿见。”
他说完后,就再也撑不住,重重地倒在了副驾驶位。
许轻担心地看向他,可刚学开飞机的她,根本无法一心二用。
傅予执,你一定要挺住!
她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认真操纵着飞机。
后座的张晓丽,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刚躲过那群黑衣人,就迎来了新的危机。
如果张晓丽刚见到许轻和傅予执,一定会慌张起来。
可经历了这么多,她现在对许轻和傅予执有种无条件的信任。
他们一定能将她安全带回去的!
......
傅予执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苍白色的天花板,鼻端萦绕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
他正在医院里。
这时,门口那边传来开门的响声。
许轻推开门进来,对上的就是他漆黑慵懒的眸子。
“看来,你成功了。”
傅予执的声音,沙哑得不行。
“你醒了!”
许轻快步来到床头柜旁,拿起了准备在那边的水,用棉签给傅予执润了润唇。
“我都已经醒了,已经能喝水了。”
傅予执嗓子里犹如火烧,他看着在这种小事上反应不过来的许轻,轻挑了下眉。
“哦,对。”
许轻连忙拆了一根早已准备好的吸管,然后将水杯重新递到了傅予执的唇边。
傅予执喝了两口水,才好受许多。
在许轻转身放下水杯的时候,他看向了包扎好的手。
“我睡了几天?”
“四天,我们已经回帝都这边了。子弹确实伤到了你的神经,在马尼拉本地最好的医院处理了一番后,我就联系了张将军那边,找了架专门的大型飞机将你带了回来。”
“帝都这边,有世界前沿的神经学家,他给你动了手术。现在就只用等你的手养好,就能恢复如初了。”
傅予执基本上猜到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昏迷了这么长时间才恢复意识。之前是因为失血过多,后面则是因为做手术。
傅予执冲着许轻招了招手,在她走过来的时候,侧过了身,让出了半边的病床。
动作拉扯到了他还未完全痊愈的手臂,痛楚让他忍不住皱了下眉。
之前中弹的时候,他都没皱过眉头。
许轻下意识说,“你做什么?伤还没完全好呢。”
“躺上来,我想抱抱你。”
傅予执专注地看着她,他身后阳光从窗子透进来,显得他不是一般的白皙。
多半,是因为连做了两次手术,伤体未愈的原因。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
这可是在医院里,万一被人看见他们两个在病床上抱在一起......
没想到,受伤的男人理所当然地卖惨。
“我都这样了,你要是还不上来,那我刚才不就白疼了。”
他受着伤,他有理!
许轻几不可闻地轻勾了下唇,然后小心地避开傅予执的伤处,躺在了病床上,他的身旁。
她的身体刚接触到病床的一刻,就被傅予执揽进了怀里。
他紧紧地将她抱住,用的力气仿佛要将她嵌入他的身体。
一时间,消毒水的气味混杂着他身上特殊又令许轻熟悉的冷冽香气,涌入了她的鼻腔。
傅予执低声在她耳边说着,音调之低,宛若一句满足的叹息。
“太好了,我们都没事。”
许轻怔了下,反手抱住了男人劲腰。
“嗯,真好。”
她在他怀里依偎了一会儿,正要下去的时候,傅予执就又拉住了她的手。
他明知道他现在受伤,许轻不会用力气和他抗衡。
就那么轻轻一扯,刚起身一半的许轻就又倒了回去。
“再抱会儿。”
傅予执抬起手摸了摸她软豆腐似的脸颊,深邃的眸光凝着她。
如果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了,他绝对不会将那一切都丢给许轻的。
时间有限,他能教许轻的东西太少了。
但凡遇上个稍微颠簸一点的气流,或者是忽然阴天下雨,许轻可能都没有办法控制飞机。
可以说,他们能平安落地,真的很幸运。
差一点,可能就是机毁人亡,天人两隔。
“傅予执。”
许轻低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男人喉头一滚,胸膛震动,“嗯?”
“如果有下次,我坚持的时间一定能更长一些。”
如果不是她只能压制对方两秒钟,傅予执就不会在上飞机的那刻被人打中手臂。
在飞机上的时候,许轻甚至忍不住想。
万一傅予执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就是她的责任......
“不是你的错。”
傅予执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看进她的眼睛里。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安抚着她的心。
随后,傅予执又俯下身,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缓缓侵入她的唇齿,与她呼吸交融。
这个吻缱绻的宛若细滑的绸缎,被染上晚霞的绯色。
裴玉漱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她一打开门,就连忙侧过了身子。
“抱歉!”
她的声音,让病床上两人动作顿住。
一时间,病房安静得都能听见针落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