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产业丰厚，每年专门拨出一大笔银两供养和训练墨字营的暗卫。
墨字营负责搜集、传递消息，隐秘保护、暗杀，凡是见不得光的事情，都由墨字营动手。
十余年发展下来，墨字营暗桩分部各处，办事的效率也极高。
五日时间，墨青已经查清楚了凌烨的底细。
凌烨这个人，背景其实干净。
他原是儋州常蒲县凌家村的人，父亲是个落第秀才，母亲是镇上商户之女。
凌烨自幼随父亲读书，天赋极高，十三岁就中了童生，后来一路中到举人，入京赶考。
但在赶考的途中，遭逢大雨又水土不服生了病，到京城时就盘缠用尽，奄奄一息。
仆人带着他求医，因为银子不够而被医馆驱赶。
恰逢遇到金氏和兄长出外游玩撞见了。
金氏瞧他可怜，请哥哥帮他治病。
这一治，又知道了他的处境，便顺手帮凌烨安排了住处。
金氏的兄长随金父在太医院任职，不能时时关照凌烨，金氏正巧无事，关照之事自然落到她的身上。
这一来二去便有了情分。
后来，凌烨高中。
裴家合了金氏的八字，金父便写了绝情信给凌烨，让他死心出京了。
巧的是，那两年天灾不断，儋州就是天灾的中心，水灾频发导致儋州大半百姓家破人亡。
凌家父母死于水灾，凌烨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下落不明。
他十年来在地方上任，也曾耗费无数心力寻找，但始终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裴昭听着这些讯息，眉心微微一皱：“身世凄惨。”
“是。”墨青说道：“那姜家说有他弟妹的消息，具体是什么消息，属下还没查清楚。”
毕竟五天时间太短了。
“我知道了。”裴昭点点头，“先想办法确定一下姜家的消息是真是假，顺便传信去儋州，看看能不能查到一点什么。”
裴昭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心中抱的希望并不大。
十年了。
凌烨不是无能之人。
若真的活着，他自己也多少有点线索吧？
还有，姜家有凌烨弟妹消息这事儿，听起来就更加不可思议了。
凌烨这个大理寺卿是皇帝钦点的。
入京不过月余。
姜家就这么巧，一个来月的时间找到了凌烨的家人，并且以此为筹码拉拢凌烨合作？
裴昭冷哼一声，怕不是知道了凌烨的家事，捏造了消息拉拢。
正好凌烨憎恨当初金伯伯的绝情之举，也未必不知道消息是假的，就和姜家一拍即合了。
“小姐小姐——”
裴昭正这般想着，一个仆人忽然急速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杨家大老爷前来拜访了。”
裴昭一怔，“人直接来了？”
“对——”仆人气喘吁吁地说道：“小人过来的时候，他正在门前下车，现在约莫已经进来了。”
裴昭：“……”
北梁的世家贵族拜访，按理都是要递帖子的。
接了帖子，对方准备好了，才正式拜访。
杨家大老爷直接就跑了过来——
怕不是觉得递了帖子裴家也会拒绝，所以直接上门不给拒绝的机会？
谁能不知道他是来干嘛的。
那杨芷蓉就是杨家大房嫡长女，当初退婚退的那么不体面，现在倒是有脸来。
裴昭沉默了片刻，问：“哥哥今日在家休沐是不是？已经派人给他传了消息？”
“是。”仆人说道：“公子已经往前厅去了。”
“我去看看。”
裴昭站起身来，示意墨青去办事，自己快步往前厅去。
她深怕那杨家大老爷说些让人不愉快的话，给裴煜过一遍耳朵，平白窝火，因此脚下走的很快。
裴煜是个温和的性子，即便是对待厌恶的人，也能保持基本的风度。
但裴昭可不一样。
她若不高兴，立刻当场翻脸。
她已经打定主意，如果那人客气，那就客气的奉个茶请走，旁的话绝口不提。
如果那人态度不善，那她只会更不客气——
但当她到了前厅廊下的时候，却见一身靛青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快步出了正厅，脚下生风地往外走去。
瞧见裴昭时，那中年男子匆忙笑了一下便快速离开了。
裴昭愣住，“他——他走的这样快？”
“嗯。”轮椅轧轧，裴煜从正厅内出来，“我也没想到。”
“那他说什么了？”裴昭看了下厅内的花几，又看向裴煜，“茶都没端上来？”
“没呢。”裴煜说：“他刚进来坐好，还没开口就有家仆来了，与他耳语了两句，似乎是……有不得了的要紧事，所以他急匆匆回去了吧。”
裴昭皱了皱眉，觉得他来了一句话都不说直接走人，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点。
她看向裴煜身边的江猛：“杨家的家仆说什么了？”
江猛内力精深，耳力敏锐，只要有心窥听，自然是听到了。
果然，裴昭一问，他便垂眸回话：“说是家中老夫人忽然身体不适。”
“……”
裴昭默默半晌，“那不适的很巧啊。”
……
成阳大长公主府上，精明的下属穿过回廊进到暖阁内，安分地候着。
内室里，成阳大长公主真亲自给楚清灵喂药，温柔备至，一口一个“灵儿乖”地哄着。
楚清灵把最后一口汤药喝下去，无奈地说道：“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您不拿我当小孩子哄我也会好好吃药的。”
“本宫乐意！”成阳大长公主瞥了她一眼，“乖灵儿，不许有意见。”
楚清灵：“……”
成阳大长公主把空了的药碗拿到一旁嬷嬷捧着的盘子里放下，又回过头来帮楚清灵掖被角，“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年岁也不小了。”
“我不赶紧疼你一下，等你嫁了人我便疼不着了。”
楚清灵无言以对，低头咕哝道：“嫁人有什么好的……我不要嫁人。”
“你不嫁人？”成阳大长公主慢悠悠地说道：“想学裴昭？裴昭是父母不在了，裴煜也管不了她，她才能翻到天上去，你想都别想。”
再说了，裴昭说终身不嫁，未尝不是看出皇兄要给她赐婚太子，所以选了个权宜之计。
只是这些朝政的弯弯绕，她自然也不会和女儿说。
楚清灵抿了抿唇，“他不是管不了她，是知道她想做什么，他们兄妹心有灵犀，相互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