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祈说：“不回！”
“为什么啊？”青禾失控地喊道：“您怎么总是干这种找死的事情？明知道小姐现在还生您的气，您不哄着她，还老对着干！”
“出去吧。”萧云祈摆摆手，“别在这乱叫了。”
青禾：“……”
什么乱叫。
还有那主子那什么动作？
他又不是狗！
青锋素来冷静，给青禾使了个眼色，把人叫了出去。
到了僻静处，青锋才说：“你不懂就不要哇哇叫。”
“什么我不懂？”青禾瞪眼，“那主子现在干的这都什么事儿啊，那信我看了，小姐问大巫，肯定是很着急啊，他还不回！”
青锋说：“主子攻心，你不懂不要乱说。”
青禾翻了个一个很大的白眼，“你倒是和我说说，他是怎么个攻心法。”
“正好还有点时间。”青锋看了房间内的萧云祈一眼，压低声音说：“我就给你解解惑……你最近有没有发现，主子很少穿淡色系了？”
“呃，好像是。”青禾皱眉：“最近主子常服都是玄黑和靛青，要么绛紫，稍微浅些的暮山紫他也不碰。”
“浅色系是小姐喜欢看主子穿的。”青禾一针见血道：“但你跟在主子身边多年，应当知道，其实主子更喜欢暗色系。”
“所以呢？”青禾有些茫然，还是不懂。
“所以就是，主子既然露了真面目叫小姐看到，那便索性把自己的样子全部露出来给小姐看！”
青锋说道：“他想要小姐看清楚他真正的样子。”
青禾表情更加茫然，“我还是不懂。”
青锋摇头，转身走了。
青禾“哎”了一声追上去，“你要说就一次性给我说清楚啊。”
房间里，萧云祈拨弄着桌上的白玉铃兰花。
方才青锋的话，他也听到了。
萧云祈淡笑：“倒是心思细腻。”
他这两年有些微妙的感觉。
每次他表现出，一切为了她，他的心中眼中只有她，再无任何旁的人，旁的事，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做的时候，裴昭便会往后缩。
她会让自己忙起来，好一段时间都不主动找他，然后下次见面的时候又恢复了正常。
甚至裴昭自己都没意识到那些后退的行为。
他在许多次夜深人静时想了好多好多。
是不是他的情分太多太满，让她不适，让她想逃？
这让萧云祈心中警铃大作。
他绝对不想让她逃离自己身边。
所以他学会放手，学会给自己一点空间，学会给她一点自由。
然后也想到了自己的身份，想到了这数年欺瞒。
前几年他觉得，他可以瞒一辈子。
但这一两年，在裴昭好多次下意识地躲闪后，他却渐渐担忧。
有谎言存在的感情是易碎的瓷器。
即便那谎言是善意的。
越是拖得久，当谎言碎裂的时候，伤害越是大。
最近一段时间他本就在找机会，想着怎么告知裴昭。
结果紫玉山庄，自己被发现的猝不及防。
当时他并不是没想过，直接甩开裴昭拉扯，飞身离去，然后再继续装模作样地哄骗。
可他没有。
他骗的累了。
他要让裴昭知道，他从不是乖巧听话的温良少年。
不是干干净净的北梁晋王。
他要用自己的真面目和她站在一起。
她还是喜欢他。
不然不会出事的第一时间总是先盯着他有没有受伤。
但这一次，他不会像前些年那样，装委屈扮可怜地求她原谅。
他长大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也懂得了和裴昭相处的新方式。
裴昭会抵触，会生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一个过程是避不开的。
但这一段时间熬过去了，便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萧云祈单手撑着下颌，看着院子里的花团锦簇，眼前似乎山过裴昭那双怒火满布的眼。
生动的很。
萧云祈眉梢微扬，笑了笑，低头用饭。
……
信传出去之后，当晚没收到回信，裴昭有些意外。
不过考虑到萧云祈最近忙，倒也没放在心上。
但第二日第三日还没收到回信，裴昭便忍不住思忖他是不是故意不回。
裴昭骑着马站在街头，无力地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转往晋王府方向。
到了晋王府，青锋将她引到昭园奉茶，恭敬地说道：“殿下还在刑部，属下已经送消息过去了，应该很快会回来。”
裴昭“嗯”了一声，坐在桌边等着。
最近这段时间太忙太累，她等了会儿，有些疲惫的手撑额头阖上眼养神。
萧云祈两刻钟后回府，刚到昭园门前，忽然止住步子，示意青禾噤声。
青禾捂住嘴巴，懂事地退下了。
萧云祈脚步极轻地进到屋内，停在裴昭面前。
瞧着裴昭睡着时候也轻轻蹙起的眉，萧云祈暗暗叹气，有些犹豫。
他想带她去床榻上休息一会儿，但也知晓裴昭的警觉性。
怕是一碰就得醒。
想了想，萧云祈还是拿了自己的外袍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去桌边随便找了本书来，坐在裴昭身旁翻。
裴昭本是打盹，睡的也不沉。
只觉周围被一股暖意包裹，空气之中还有萧云祈身上，那种清爽好闻似阳光的气息。
迷迷糊糊之间，她像是又回到了白燕山蝴蝶谷。
萧云祈躺在草地上，她趴在他身前，看着他温柔和煦的笑脸。
周围全是如今这气息。
裴昭发出一声极轻的笑，然后慢慢睁眼，醒了过来。
“做梦了？”萧云祈的声音响起来。
裴昭抬眸，对上萧云祈含着浅笑的脸，也发觉外面天都黑了。
她有些错愕：“你回来怎么不喊我？”
“看你累。”萧云祈把从裴昭身上掉下去的袍子捡起来丢在屏风上，“你是为了大巫的事情吧？大巫还没到，要两日，所以我没回信。”
“……”
裴昭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吃点东西吧。”萧云祈说：“我也没吃，一直等着你。”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他如此客气。
自己又是有求于人。
裴昭倒是没有冷脸，点了点头。
接下去吃东西的过程中，二人都很安静，安静的让裴昭有点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