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这儿。”萧素薇愣了一下，赶紧让太监们把她带来的花草摆好。
她犹豫了一下，上前扶住皇帝手臂。
养心殿外廊下，摆放着四盆花草，都长的极好。
北梁帝慢慢蹲下身，枯瘦的手指拨弄着花瓣，“这些花都叫什么名字？朕以前倒是从未见过。”
“都是儿臣在京郊花农那儿寻来的品种，买的时候花农说过名字，但儿臣愚笨，没记住，所以回来之后，儿臣自己给这些花取了名字。”
萧素薇指着花草一一介绍，“这个叫翠枝，这个叫红袖，那个叫白婵儿……”八壹中文網
北梁帝轻笑一声，“你倒成了个风雅人，这些名字取的都不错。”
“多谢父皇夸赞。”
北梁帝扶着润福站起身来，“这些花好养活吗？”
“还行。”萧素薇说道：“白婵儿比较娇气，其余的都好。”
“放在养心殿吧，怎么照看你告诉小玄子他们。”皇帝淡淡说：“至于这个白蝉儿，实在娇气的话，你每日进宫来照看着吧。”
萧素薇心里七上八下，只能领旨遵命。
自这一日，萧素薇每日都在养心殿待个把时辰。
除了照看花草，偶尔也陪北梁帝闲聊，用饭，服侍文房四宝。
萧素薇一开始很紧张，后来倒也放松下来。
有一日，皇帝用过午膳，要休息的时候，忽然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我……”萧素薇怔了怔，“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什么也不想要。”
“不想要啊。”皇帝喃喃说：“你和薛芙同岁，今年二十六了吧……你才二十六，还年轻，往后总不能养花种草的过一辈子啊。”
“也没什么不好的。”萧素薇说：“花草就算是娇气些的，但何时浇水施肥，何时松土，总有规律可依照。”
“有些第一次养，不明白规律的，仔细观察一下也就能留意到。”
“若是不小心养死了，那就换另外一盆。”
“这样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一年就过去了，一辈子应该也不会枯燥。”
“哎……”皇帝轻叹了口气，“你若有什么想要的，趁着朕还没糊涂，可要跟朕说啊，等再过段时间，朕说不准糊涂了，可就给不了你了。”
萧素薇怔怔地看着北梁帝，唇瓣紧抿，一直再没说话。
萧素薇“重新得宠”让好多人大为意外。
毕竟萧素薇可算是最受皇帝厌恶的女儿。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反倒又受皇帝亲近了，真是世事无常。
萧素薇伴驾之后，裴昭每日不必在养心殿停留太多时间。
因为北梁帝身体而产生的那点子沉闷，在时间的消磨下逐渐淡了下去。
这一日，裴昭从宫中离开回到定国公府，正在门前下马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小涵月愉悦的笑声。
裴昭笑道：“这小丫头，今日是发生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叫她笑的这样欢快。”
“想来肯定是好事。”唐英笑着说道：“小小姐最近背医书药典，背的都烦透了，每日臭着一张脸呢，连君侯公子买好玩的逗她，她都笑也不笑。”
“学任何本事都不能一蹴而就，需要长期的努力和积累的。”裴昭将马缰交给唐英，“她现在烦闷，等过几年学有所成，便知道如今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说的是。”唐英点点头。
她和唐恒唐战三兄妹，以及裴昭，自小习武，哪个不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不管读书，学医，还是学别的，都是一个道理。
裴昭迈步上了台阶。
小涵月的笑声近在耳边，“姑姑！”
快十三岁的小丫头，身量拔高了许多，一下子冲过来扑到裴昭怀中，裴昭把她抱稳后发觉，这小丫头都快到自己肩膀了。
“横冲直撞干什么呢？”裴昭戳了戳她的额角，“万一我接不住你怎么办？”
“怎么会？”
裴涵月笑的眉眼都弯了，“姑姑身手那么利落，断然不会接不到我叫我摔倒！”
“你啊。”
裴昭无奈地摇了摇头，牵住她的手往里走，“什么事情叫你这么乐呵？你那笑声，我隔着好几条街都听到了。”
“哪有那么夸张。”
裴涵月皱了皱鼻子，“我明明是听到姑姑回来，才朝着这边跑过来，然后笑了几声的嘛……姑姑姑姑，今天府上来客人了，你猜是谁！”
“嗯？”
裴昭怔了一下，“有客？还能叫你这样高兴的客——”
略微沉吟片刻，裴昭忽然眼睛一亮，“是不是师兄来了？！”
裴涵月“啊”了一声，瞪着裴昭：“你怎么一下子就猜到了！”
“真的？”裴昭大喜，“是哪位师兄？七师兄肯定在，还有谁？”
问完，她也不等裴涵月回应，快步便往前厅去。
“等等我呀！”
涵月穿着漂亮的长裙子，跑起来只能提着裙摆，但哪里追得上裴昭的步伐。
裴昭片刻功夫便赶到了大厅里。
厅内，裴煜坐在主位上，六师兄宋书榕坐在左上首，边上是兰宝儿。
大家手边都上了茶，但没人端起茶杯。
不知是不是裴昭太过敏感，她觉得厅内的气氛有点儿凝重，宋书榕的脸色也不太好。
裴昭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师父……”宋书榕沉声说道：“陷在南齐了。”
“陷在南齐是什么意思？”
“他被谢无庸困在了南齐通天塔内。”宋书榕面色凝重，“也是月前才得到的消息，那塔周围重兵把守，还有阵法。”
“如今五师兄和其他师兄弟已经先赶过去了。”
裴昭问道：“你们要去南齐通天塔救师父是不是？”
“嗯。”宋书榕点头，“谢无庸说了，要你带上谢凝，亲自前去，他才会放师父……我和七师弟是专程来找你的。”
裴昭深吸口气：“怪不得没有骚扰边防，原来在这儿等着……你们等我半日，我入宫一趟。”
宋书榕说：“你如今身负要职，万一要是走不开，便将那个谢凝交给我，我带去和他谈。”
“不急。”裴昭说道：“你先等等，我进宫禀报皇上，然后和……和人商量一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