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祈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你明明那么怕水,为了你师父却是命也不要,直接跳。”
“嗯?”裴昭挑眉,“我怎么闻到一点酸味?这种事情可不能吃醋。”
“好。”
萧云祈把裴昭重新拥入怀中,轻轻抱着,“他终归只能做你师父了,这种醋吃的无趣。”
裴昭趴在他身前,嗅着他身上好闻的阳光味道,手指忍不住勾在他腰间龙牙刃柄的绣球花系带上,左右把玩着。
“梁都一切可稳妥?”裴昭问。
“稳妥。”萧云祈淡声回:“我离开之前,东盛的人已经离京了,朝中要事交代了袁相,我也亲自去见过父皇,你安心便是。”
裴昭先是点点头,后又好奇道:“东盛的元凌不是一直拖着不肯走么?怎么这就离开了?”
“我赶走的。”
萧云祈淡淡说:“看着他在梁都晃悠就烦,所以便没客气。”
裴昭更加好奇:“你怎么赶的?”
“她一个女扮男装的太子,到处都是把柄。”萧云祈冷笑一声,“随便拿一个出来,都能叫他受制。”
“那倒是。”
裴昭点点头。
静静在他怀中靠了会儿,她又问:“我离开北梁到现在一个月有了,你有想我吗?”
萧云祈闻言低低笑起来,“不得了,何时曾见铁血英姿的裴姐姐问这种问题?”
“……”
裴昭闹了个不好意思,也觉得这问题属实矫情。
想了又怎样?
不想又怎样?
她素来也是不会过度思考琢磨这些甜言蜜语。
感情之事,自己的心感受的最清晰。
她拉着萧云祈去桌边,“坐好。”
“做什么?”萧云祈乖乖坐下,“我说错了话,要教育数落我不成?”
裴昭没理会他打趣,拎起桌上茶壶,将冷了的茶水倒在干净的毛巾上。
在萧云祈诧异的眼神下,她将毛巾点在萧云祈的唇上,“你这一路连水都没空喝吗?看你的嘴巴都干的起了皮,还有这张脸,一脸的风尘。”
她皱眉说着,润湿了萧云祈的唇瓣之后又帮他擦脸。
萧云祈笑道:“你这是嫌我脏。”
“就知道贫嘴!”裴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把他下颌和耳后都擦了一遍,“我让人给你准备热水,你沐浴。”
“哦,好的。”
萧云祈点点头,一副乖顺的样子。
裴昭将毛巾放过去,顺势打开门找了附近的弟子准备浴汤。
她住的这院子里有四间房。
原本是她带的人每人一间,如今萧云祈来了,青锋和墨青立即搬去一起住,让出了一间大屋来。
弟子们也很快送了热水来。
裴昭催促萧云祈去清洗,又考虑到萧云祈没有换洗衣服,便往水伯承那儿去,想给萧云祈找一身。
只是过去的路上,裴昭却和宋书榕狭路相逢了。
宋书榕皱着眉,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裴昭:“听说……定国公府的人来找你,还有……还有个年轻人,是晋王吗?”
关于那年轻人的风姿,短短片刻功夫已经传遍整个轩辕台。
譬如面如冠玉,温雅潇洒,再譬如绝世姿容,天上的神仙,一年里最美好的月亮……
无数的溢美之词,让宋书榕听的心生烦躁。
然后那许多的烦躁又在到达顶点之后变成了浓浓的无力。
“是他吧?”宋书榕苦笑一声,“师妹你肯定不知道,你现在眉眼都弯了起来,明明没有在笑,却比你对我笑的时候生动好看的多。”
裴昭一时无言相对,顿了顿才说:“六师兄找我可有什么别的事?没有的话,我得去找三师兄一趟。”
“找他做什么?”
“有点小事。”
“不能说吗?”
“……”裴昭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一点私事。”
“好吧。”
宋书榕点点头,“那你去忙吧,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与我说便是。”
“好,多谢六师兄。”裴昭客气地说罢,与宋书榕擦肩而过。
宋书榕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一片碧绿的转角,目露苦涩。
原本以为时间久了就淡了,忘了呢。
谁知道时间越久,反倒越成了忘不掉的执念,在心里扎了根,生长发芽,不受控制。
……
水伯承月前才做了新的秋衫,便拿给了裴昭。
他身形相较于萧云祈要更加健硕一些,因此萧云祈穿上之后略有些松,但没有衣衫不合适的既视感,反倒看着平添慵懒,很是扎眼。
裴昭感慨道:“你长成这副样子,也太招人了些。”
“嗯。”
萧云祈懒懒应,单手撑额看着裴昭帮自己打理头发,“天一公子怎么样?”
裴昭原本听他应了一声,正要说他面皮够厚,结果听他问起师父,表情顿时不复原本轻松,连给萧云祈整理头发的手也停了停。
萧云祈问:“不太好?”
“嗯。”裴昭点点头,叹了口气:“说是三十多年的旧伤,走火入魔留下的……然后方才见你之前,我在公输先生那儿。”
“当夜他和我师兄一起上的塔,他……”裴昭停顿片刻,“公输先生说,玄晶锁链原本打不开,是师父忽然醒了过来,自己震断了。”
“听他的描述,师父那时候谁都不认得,对两位师兄也是直接动手。”
“公输先生便是被师父内力震伤的。”
说到此处,裴昭神色担忧:“我醒来时,师父已经闭关疗伤了,现在只有大师兄可以见到他。”
“那就是有些严重了。”萧云祈问:“医圣雪玉清先生能治?”
裴昭摇头:“大师兄说不能,现在他只是帮忙控制伤势,关键还是要师父自己意志坚定。不过大师兄说过,要是有内力高超的人能助师父疗伤,或许会有转机。”
可是月天一本身就是宗师级别的高手,世上别说是比他内力强的,便是和他不相上下的也没几个。
而且他那内伤,雪玉清说的模棱两可,很有些保留。
裴昭却听得出来,伤势情况必定十分复杂。
即便真有人内力和他不相上下,疗伤也是有风险的。
因此雪玉清说的办法等于就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