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一听，更是面无人色，“皇上、皇上您——”
但他显然不知道怎么劝住萧云阳不要乱说话。
裴昭听着，却是有些出神。
当初萧云祈就说过类似的话，这皇帝没什么可做的。
这么久了，不管是天阙山，还是墨字营，亦或者青锋那批人，依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他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
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怎么就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
裴昭忍不住伸手抚上腰间别着的龙牙。
小太监还是惊慌失措地劝解萧云阳不要乱说话。
萧云阳却似是被累坏了，也气炸了，放开了胡言乱语，细数做皇帝的种种不好。
一直到外面有太监高喊：“鸿蒙王到。”
萧云阳顿时哑火，猛地翻身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上前迎接。
七十岁的老人须发早已经花白，眼珠也浑浊，但眼底蕴含慧光，进来时温和带笑：“皇上今日巡视国子监，感觉如何？”
“呃，甚好，甚好！”
“好在何处？”
萧云阳硬着头皮开始举例子。
裴昭瞧了一眼，无声地行了礼之后退到殿外。
罗俊洪来换岗了，她也可以回家了。
……
离宫之后，裴昭骑着马慢慢行走在长街之上。
如今已经十二月，进入年关，北梁京都冷的厉害。
裴昭的手和耳朵都被冷风冻的有点儿发红，唐战和唐英跟在后面，关怀的话却只能放在肚子里。
如今的裴昭，已经到了这些年里最冷静的时候，无论任何事情，她都能平静以待，不会有什么特别反应。
就算他们开口关心，裴昭也只会点点头说知道了，然后该怎样还是怎样。
细碎的事情，她从来是无所谓的。
“我去趟晋王府，你们先回家吧。”走到十字街口的时候，裴昭忽然说。
唐战和唐英对视一眼。
唐战说道：“属下陪小姐过去吧。”
“也好。”
裴昭淡淡出声，调转马头，朝着晋王府的方向慢跑而去。
到了府门前，裴昭下马。
守着角门的还是那个须发花白的老仆，见着裴昭便恭敬地行了礼，“方才青禾护卫回来了，原本要修整片刻前去定国公府拜见小姐，没想到小姐就到了。”
裴昭微微一喜：“快带我去见他。”
青禾原本是留守京城。
萧云祈出事之后，他便往白燕山一趟，之后又安顿七杀中事，并带人秘密前往南齐之地寻找萧云祈。
如今忽然回来，也不知有没有消息。
裴昭随着那老仆一路前行，到了昭园等候着。
青禾来的匆忙，看来是刚换了身衣服便跑了来，脸上的风尘都不曾洗去，还有胡茬，看着便知一路风霜吃了些许苦头。
“小姐来了。”青禾要行礼。
“快免了。”裴昭上前几步，“怎么样？”
“没有。”青禾摇头，“南齐方向我已经让人找了个遍，确定没有。”
裴昭难掩失望。
只是失望的次数多了，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她停顿片刻，又问：“那别处呢？”
“青锋已经往东盛去了。”青禾说道：“属下也是前来给小姐禀报一下，之后便要前往东盛。”
裴昭眯起眼睛，“去东盛做什么？难道是东盛人救走了他？”
裴昭想起当初萧云祈说过和东盛太子元凌的关系。
若说东盛人救走萧云祈，也极有可能。
只是当时天阙山和东盛隔着一个北梁，附近也并不曾出现东盛的人，所以裴昭并没有想到那方面去。
“我也不确定。”青禾摇头说：“所以这趟前去东盛，便是去打探一下，主子是不是在那里。”
“主子应该和小姐说过，他在东盛有些生意……其实还有个交情不错的人，或许也可以请他们帮忙找一找人。”
“好。”裴昭点点头，又问：“他在东盛的友人是什么人？”
“这……”青禾迟疑了一下，才说：“其实就是八皇子萧云泽，这些年主子和八皇子都有联络，那生意其实也是两人一起做的。”
“……”裴昭张了张嘴，喃喃说道：“阿祈啊阿祈，你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青禾赶忙解释：“主子不是故意欺瞒小姐，只是八皇子在东盛是做质子，他暗中和北梁联络本来就是大忌，然后主子、主子又——”
“我明白。”裴昭挥手道：“你不必解释，我都清楚，你何时启程？”
“马上。”
青禾说道：“原本是去见了小姐才走，如今既见到了，自然马不停蹄地离开……这个给小姐吧。”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乌木令牌，正面刻有腾蛇印记，背面刻有七杀二字。
“这是七杀令。”
青禾解释：“可调动七杀暗阁和点青舍所有人……只是如今大部分人都出去寻找主子了，只有少部分人留守，不过小姐想来也不缺人手用。”
“这令牌原是主子随身携带的，上天阙山之前才交给属下，如今就拿给小姐做个念想。”
裴昭接过那枚令牌。
令牌并不大，放入掌心，一握便看不到了。
“小姐保重。”青禾拱手道：“属下这一去，会随时用暗阁传消息，小姐若想知道属下进展，问守门的童伯就清楚了，他是暗阁掌管线人的人。”
“小姐若有消息传给属下，也可找他。”
……
裴昭离开晋王府，回到自己家中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唐战如影随形，跟在裴昭身后不近不远的地方，望着裴昭一路进了玉笙居，他才离开回自己的院子去。
晚些时候，金氏带着涵月来寻裴昭一起用晚膳。
如今也只有小涵月，凑在裴昭身边软软糯糯喊姑姑到时候，能叫裴昭脸上有点滴笑容。
“阿昭，这个给你。”金氏递给裴昭一副手套，“这皮子嫂嫂跑过了药水，现在很软和，戴上去也暖，你早上出门就戴着，骑马握缰也不影响。”
“好，多谢嫂嫂。”裴昭把手套收下，放在一边。
“姑姑。”涵月皱眉说：“你可不要只答应不听话，我今晚跟你睡，明早监督你！”
“……”裴昭一时哭笑不得，点点头说：“那好吧，你跟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