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微愣，“那……那岂不是要六哥居我之下，听我调派？”
“有何不可？”
“……”
裴昭忽然笑起来，“好，那这就入宫请旨吧，迟了要来不及了！”
“嗯。”
裴煜点点头起身往外。
裴昭一路送他到角门前，看着他足尖轻轻一点便落于马背之上，身姿如此矫健，才终于相信，六哥真的好了。
……
裴煜长街跑马而过，多少百姓惊诧意外，都觉得花了眼。
等确定那人当真是定国公之后，又纷纷感慨果然好人有好报。
历代定国公府守护北梁江山百余年，一门荣耀，本就不该是这些年那般凄凉惨淡，老天爷总算开眼了。
请旨随军一事，萧云阳想都没想就准了。
还围着裴煜绕了好几圈，对他双腿能好这事儿惊诧意外，还兴致勃勃地打听治腿的方法。
当时鸿蒙王在一侧皱了皱眉。
萧云阳立即就正经起来，轻咳了几声，封了裴煜三品轻车都尉，定国将军，随大军前往龙泉关支援。
裴煜回府时已经快到亥时。
裴昭在涤尘居等着他，一见面便问起请旨之事。
裴煜说：“成了，不过皇上看起来玩心很大，当初……”
本该是萧云祈众望所归的。
只是这话裴煜却是没说。
“除夕那夜我请旨出征，他甚至不知道封我什么官。”
裴昭也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了，下午太高兴了，都忘了问你，六嫂怎么没见着人？她不是和你一起前往无双城？”
“本是要一起回来的，但她身体不适。”裴煜顿了顿说：“她怀孕了。”
裴昭“啊”了一声，喜道：“什么时候的事？”
“离京去无双城的半路上发现的。”裴煜眉心微皱：“走了一路便吐了一路，去到无双城之后也是吃什么吐什么，基本在卧床休养。”
“我从不知道怀孕那般难受。”
裴昭计算着时间，“那现在至少有三个月身孕了？”
“嗯，虽然胎相已经稳了，但是也不宜长途跋涉，所以她暂时留在无双城，我一人独自回了京，等战事缓和一些，我再去无双城接她。”
“这样也好。”裴昭点点头，又神色有些复杂：“就怕公主又要不高兴了，六嫂可是她的心肝。”
如今放在无双城养胎，成阳大长公主能高兴的起来才怪。
裴煜苦笑：“她的确不高兴……我以为我为何这么晚回来？我已经去过公主府拜见了。”
“啊？”裴昭立即好奇道：“怎么样，公主说什么？”
“自然是一顿白眼加臭骂：”裴煜叹了口气，“谁能想到这么快怀孕……也没想到战事发生的这么快……公主虽然气愤，倒也没过多为难我。”
裴昭笑道：“怎么为难你？常言说得好，女婿是娇客，公主做岳母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六嫂的份上也不至于真把你怎么样。”
“嗯。”
裴煜点头，正色道：“好了，闲话莫说，明日三更出发，现在回去休息吧，睡不了多久了。”
“好。”
裴昭也点点头，这便回了玉笙居去。
哥哥的归来，似缓和了她一段时间一来紧绷枯燥的心情，竟稍微睡沉了一点。
到二更天，裴昭翻身起床，在唐英的帮助下束起长发，穿戴好甲胄，与裴煜一起前往东城门前。
裴煜一身银色明光铠甲，端坐马上，手握龙鳞的样子器宇轩昂，一到东城门前便引起兵将频频侧目。
裴煜感受着众人目光，虽神色平静，但却心潮澎湃，似回到了往昔，又似比往昔更让激动难抑。
他已经困于居室七年了，他以为他要这样残废着过一辈子。
却不想如今他还能跨马提枪。
裴昭则是一身金甲。
原本甲下深服一直是先帝所赐烟霞锦，如今换了黑色深服。
黑衣金甲的搭配十分扎眼，那挂在马鞍边上的梨花枪，手握马缰稳稳端坐的秀挺身影，比七年之前出征时更加稳重内敛。
这一对兄妹，着实是风采摄人。
五更天，大军集结完毕。
这一次前往龙泉关，除京城抽调三万羽林军外，其余依然是沿路集合州府军队力量前往。
天边灰蒙蒙的时候，萧云阳与鸿蒙王以及一众文武大臣前来相送。
众人见礼告别。
萧云阳站在城门前，看着大军逐渐远去，被溅起的飞扬尘土呛的咳了好几声。
他上次也曾送裴昭出征，还曾迎接裴昭得胜归来。
如今看这样大军开拔的场面，心中震撼自不必说，心底竟也少见的浮起几分家国天下之心。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也是读过这圣贤书的。
等咳嗽稍歇，他叹息着说：“希望早点打胜仗回来啊。”
鸿蒙王说：“该早朝了皇上。”
“……”
萧云阳立时皱起眉毛，那点家国天下的心思顿时消失的连影子都没了。
早朝，六部，奏折！
这些事情能要掉他半条命。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想念十一，祈求十一立马闪身出现在他的面前过。
……
因为边关战事吃紧，行军路上免不得日夜兼程。
此行是前往龙泉关附近关口支援，那里毗邻东盛，气候也和当初西境不同，越往前行越发湿冷。
好在冬衣备的周全，大军速度也并未因为气候减缓。
这一次同行的兵部将领都还算稳妥，裴昭一声令下，八名将领都是绝无二话。
十日时间，行军千里，距离战事吃紧的青葵关还有二百里时，裴昭命令大军停下扎营。
“大军走到如今已经是人困马乏。”裴煜看着扎营做饭的士兵们说：“的确该停下扎营，也好商量一下作战对策。”
“嗯。”
裴昭点点头，“这一回不比当初在西境和蛮人打，得好好议一议才行……我们都休息片刻吧，一个时辰中军帐见。”
“好。”
兄妹二人达成共识，各自回账暂且歇息了片刻，胡乱用了点饭，裴昭便前往大帐。
那时裴煜已经到了。
见裴昭进来，还有模有样地朝她拱手行了个礼。
裴昭失笑：“没人的时候可别这样，我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