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离开宫门视线范围,青思就撑不住地跌了过去。
江猛伸手把她捞回来扶好,闪身隐入在夜色之间。
这南齐皇城原有好几处七杀暗桩。
后来谢无庸得知萧云祈身份之后,明察暗访,剿了大半,如今只剩下一个藏的比较深的米粮铺子。
江猛和青思这次在南齐皇城内的一切行动,都由这米粮铺子暗中照应。
一盏茶后,江猛回到那铺子里。
掌柜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矮个子中年汉子,见到两人立即递了包袱过去,“这是给你们准备好的,里面有衣服和盘缠。”
“现在城内局势很乱,恐怕马上就要戒严了,这地方你们不能待。”
“从皇城背靠的华阳山离京吧,翻身而过便能安全。”
掌柜有些担忧地看了青思一眼,“只是路上要辛苦你们了。”
“好。”青思气弱地点点头,“多谢。”
而后她抓住江猛的袖子:“我们这就走吧,迟了可能要被堵在城中。”
“嗯。”
江猛也点点头,左手背包袱,右手半扶半抱着青思。
啪嗒一声门板拍响,他便带着人很快离开了。
此时街道上到处都是南齐禁军。
江猛纵然早已将这四通八达的街道情况烂熟于心,依然是寸步难行。
又知不能退回那米铺去,江猛只能隐于暗处,寻找时机。
宫中剧变,导致南齐都城也乱了起来。
不少富户和王侯都心有不安,还有些三教九流趁机趁火打劫。
这倒给了江猛一些机会。
他花费了些功夫,总算乘乱入了华阳山中。
山中气温要比外面冷的多。
江猛自己身强体健,当然没什么所谓,不过身子虚弱的青思就难捱了。
她这一路基本是靠着江猛半抱着才能前行,如今被冻的更是昏昏沉沉,神志不清了。
青思猛力咬破舌尖,勉强让自己恢复清醒:“你……你把我丢下吧,自己走!”
“你带着我走不出去的。”青思虚弱地说道:“你一个人还有可能——”
这华阳山方圆数百里,他们只两个人,南齐那么多禁军。
而且她自己这身子又是这么个情况。
怎么想,这两个人生还的可能都微乎其微。
“你放心。”青思靠着江猛,费力地说道:“我不会把让那些人从我口中问出一个字来的,我做杀手的,这些事情我早有心理准备。”
“不行!”
江猛咬牙,冷冷说道:“你闭嘴,别说废话!”
话音落,他拿出米铺掌柜准备的包袱里的衣服,快速撕扯之后拧成绳子,把青思伏在后背上,用绳子结结实实地捆好。
青思已是有气无力,趴在江猛的背上弱弱地骂了一句“蠢货”,就再没力气了。
江猛不敢走宽阔的山道。
华阳山背靠南齐皇城,山上也有多处关卡。
这种敏感的时间,走在山道之上无疑自寻死路。
他只选杂草丛生的地方走。
他寻了个粗树枝,拍着杂草用双脚踩出一条路。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不远处忽然有火光闪烁,江猛立即蹲下身子,知道那里约莫就是南齐关卡。
然而他反应的还是慢了。
随着一声“什么人”,那火光闪烁之处有一队禁军朝着江猛此处本来。
江猛骂了一句粗话,立即朝着远处飞奔。
“站住。”南齐禁军喊话道:“再不停就放箭了!”
江猛怎么可能停?
他和青思绝无可能逃过盘问,一旦被抓只有死路一条。
当即后面越是喊,他奔的越快。
后背上的青思忽然闷哼一声。
“你怎么了?”江猛问道:“是中箭了?”
“闭、闭嘴!”
青思气若游丝,但却咬牙说道:“快跳!”
前方一处山坡,下面便是密林,隐约之间还有水声。
江猛咬了咬牙,把背上的青思解下,抱着滚下了陡峭的山坡。
……
清霞关外,南齐军帐按照四方八位有条不紊地排列。
营中士兵来回巡逻,一切稳妥,蓄势待发,并未因为这几次突袭不成以及粮草被劫而丧失士气。
对南齐的将士而言,只要摄政王在,那么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谢无庸就是南齐的定海神针。
中军帐内,此时只谢无庸和贴身心腹常明以及其他几名将领。
对峙已接近三个月,根本讨不到半点好处。
探马禀报过清霞关内情况,沈飞鹰他们在排演兵阵,对关口也是日夜防守。
显然是要以逸待劳。
南齐本就国力衰微,如今朝廷那边还克扣军饷和粮草,情况实在是雪上加霜。
“殿下,不如强攻吧!”有将领建议道:“虽说白猿岭失利,但我们手上也有十五万大军,强攻应该会有机会——”
另有将领皱眉说:“清霞关守军现在就有二十万,那附近的龙泉关也有十万大军,我们一旦强攻,那龙泉关前来支援,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那怎么办?”先前的将领横眉怒目:“不能强攻,难道就在这儿干耗着么?”
“不如撤吧,先后撤整理粮草,抽调其他各种军队,重整旗鼓再来!”
先前的将领一听,冷笑出声:“我们集结大军,气势汹汹的前来,结果只打了白猿岭一场仗就要撤回去,这岂不是要叫天下人都笑掉大牙?”
“那也好过死伤惨重!”
“住口!”
一直沉默的谢无庸忽然冷声开口:“让你们来是商议,不是让你们吵架的。”
先前针锋相对的两个将领立即拱手后退,都没话了。
“先退下吧。”
谢无庸挥手道:“各自回去细想,晚些再说。”
“是。”
所有将领退了出去,谢无庸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常明劝道:“大家也都是太着急了,所以就吵嚷了起来,殿下不要介意。”
“本王哪有空介意这些?”谢无庸闭上眼,手扶额角,神色阴沉,“局势已然这般糟糕,就算本王想退,北梁也未必让本王退。”
清霞关是北梁屏障。
谢无庸身后的关口又何尝不是南齐屏障?
一旦撤退,便是让开家门给北梁人打。
他已是退无可退。
偏偏此时,朝中齐惠帝又在后方胡搞,真是叫谢无庸心力交瘁。
“不如——”常明建议,“试着和谈,拖延一点时间,然后给京中传信,控制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