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灵这才回过神。
她瞪大眼睛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猛然间站起身扑过去，喜极而泣：“六哥、六哥！”
“好灵儿。”裴煜拥紧了她，“这一年苦了你了。”
裴昭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轻轻笑了起来。
白先生朝着裴昭略微弓了身子，低声说：“我先去给六爷和九小姐准备饭菜和房间。”
“嗯。”
裴昭点头，瞧了难舍难分的裴煜和楚清灵一眼，她果断后退，随着白先生一起离开了新月苑。
这个时候，自然要把时间留给他们夫妻二人了。
白先生给裴昭安排了新月苑附近的另外一座院子，环境清幽雅致，即便如今快入冬，这里依然是微风和暖，花团锦簇。
“白先生，我有个副将叫唐英的，先前送了一位伤者前来无双城修养，不知——”
“那位老先生一个月前由北梁朝廷派人接走了。”白先生低声说：“唐姑娘也陪同离开了。”
裴昭一怔。
她没收到消息。
不过想想一个月前正好是攻城的要紧时刻，约莫唐英知道军情紧急便也没传信。
裴昭又问起龙昭禾渊和龙昭尘。
先前在天阙山时，龙昭尘曾说陪她一起下山，去寻萧云祈的。
但她离开到后来也再未见龙昭尘。
她猜想他是不是回无双城了。
“尘二爷前不久回来了。”白先生回：“城主半年前闭关，到现在还没出来。”
“闭关练功吗？”
“是的。”
裴昭“哦”了一声，“那他什么时候出关？”
“不知。”
裴昭便也不好再追问什么，只问可方便见见龙昭尘。
白先生说道：“这就派人去请尘二爷过来。”
白先生出去后，裴昭靠着椅子稍事休息，没一会儿，外面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朗笑声。
裴昭立即睁眼朝外看，就见一身青灰色落拓长衫，头发灰白的龙昭尘大步走进来，“小丫头，你不是带兵班师回朝么？怎么有空到这无双城来？”
“让老夫猜猜，定然不是来看我老头子的，是来看那个薛老头的吧？”
裴昭微笑：“既来看薛伯伯，也来瞧瞧舅舅和先生。”
龙昭尘“啧啧”出声，“你这个丫头叫人怎么还分里外？薛老头是伯伯，禾渊是舅舅，到老夫这儿就成先生了？”
“不叫先生叫什么？”
“当然是叫外公。”
裴昭张了张嘴，实在不是很能叫得出来，最后索性跳过这事儿，“方才白先生说舅舅在闭关，也不知何时出关。”
“我这趟主要是来接嫂嫂的，接了人马上就要走，看来见不着他了。”
“他……”
龙昭尘皱了下眉，表情有点古怪，“你今天就急着走？”
“明日吧。”裴昭想了想，“嫂嫂和孩子整理需要一点时间，估计是明日一早出发。”
龙昭尘点点头：“那你先休息一下，晚上瞧瞧，说不准他忽然就出关了。”
裴昭一怔，觉得龙昭尘这话说的有点微妙。
闭关练功的人，除非有所成否则不可能随便出关。
龙昭尘的话却不像是猜测龙昭禾渊可能出关，而是确定他随时可以出关。
这闭的什么关？
……
裴昭日夜兼程赶路到无双城来，不至于说累惨，但身体和精神也是有些疲惫的。
龙昭尘离开后，她思忖了一会儿，索性也想不明白，便稍微躺了会儿。
到下午，有无双城的婢女前来唤她起身。
裴昭坐起来，瞧见裴煜站在门前朝她笑：“睡醒了？也不吃点倒头就睡，回去要是瘦一点儿，阿祈要怨怪我这做哥哥的照顾不周。”
“一两顿怎么会瘦？”裴昭笑着走过去，“嫂嫂呢？”
“哄孩子。”
裴煜声音柔和了几分，“那个小崽子真会闹人，你嫂嫂带我进去瞧她一眼，她醒了之后便一直缠着我抱，我交给旁人她便要哭的好大声，打雷一样。”
裴煜一边说一边摇头，“听你嫂嫂说，她白天黑夜不爱睡觉，一定要人抱着才行。”
“只要放在床上便哭闹起来。”
裴昭诧异道：“这样活泼吗？”
“这叫活泼？才两个月的孩子就这样会闹人，以后恐怕是个叫人头疼的小辣椒。”
“这样挺好的。”
裴昭笑着说道：“咱们家的人多少都太稳重了些，就是要会笑会闹的小辣椒才能活络气氛。”
“是么？”裴煜表情虽有点无奈，但笑容却是真真实实的愉悦，“你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走，去瞧瞧你那小侄女。”
“行。”
裴昭随着裴煜到了隔壁，还没进新月苑就听到楚清灵温柔之中带着无奈以及懊恼的声音，“别哭嘛，你爹爹去叫你姑姑过来了。”
“等会儿姑姑抱你你可得给面子，再这样哇哇大哭小心我打你屁股。”
孩子的哭声咔了一下，下一瞬变得更加嘹亮。
“哎呀——”楚清灵明显慌了手脚，“别哭别哭，我跟你开玩笑的。”
“我来吧。”
裴煜加快脚步，进到院内之后把孩子从楚清灵手上接过来，孩子竟眨巴着眼睛不哭了。
楚清灵松了口气，却又有点小委屈，“这小丫头，我日夜不眠照看她两个月，如今她见了亲爹忘了我这个亲娘。”
“是好奇吧。”
裴昭也凑过去，一边看孩子一边说：“嫂嫂每日带她，她熟悉了，又知道嫂嫂待她温柔小心，就想闹脾气闹脾气。”
“现在忽然看到一个陌生的人，瞧着新鲜，自然就傻傻愣愣地看起来。”
“你瞧，她眼珠一直在转，在打量我们呢。”
楚清灵一愣，“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有可能。”
裴昭朝她微笑，伸手把孩子接过来，“我抱。”
“小心点。”
裴煜把孩子交给她的时候不忘叮嘱。
裴昭投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但抱孩子的动作却着实很是拘束，颇有点拿着不熟悉的武器上战场的感觉。
孩子眨巴着眼睛看了她半晌，咯咯咯笑起来，小胳膊小腿也乱蹬。
裴昭连忙把她抱稳了些。
小孩子粉粉嫩嫩的看着很可爱，对裴昭来说却着实是个精致易碎的瓷器一般。
裴昭连说话声音都轻了许多许多：“她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