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无双城后的这一路上，兄妹二人骑马，楚清灵带着孩子和婢女与嬷嬷一起坐车。
走了一阵子，裴昭忍不住问裴煜，“六哥，你先前治腿，在无双城停留过一段日子，可有了解过一些母亲的事情？”
“我倒是想，但很难。”
裴煜叹道：“舅舅他……虽尽心帮我接好了腿脉，但平素待我客气而疏离，我试着问了几次，他并不愿意多说。”
“至于无双城的其他人……无双城规矩十分严明，哪怕是下人，对以前的事情也是三缄其口，我想过问，却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这样啊。”
裴昭点点头，“在天阙山的时候，龙昭先生曾和我说过一些母亲的事情。”
“哦？”裴煜好奇道：“都说了什么？”
裴昭当下将龙昭尘告知自己的事情告诉了裴煜。
裴煜听罢皱眉说：“那就是说，母亲丢失之后还发生了什么，失去了记忆，之后才遇到的父亲。”
“嗯。”裴昭又点点头，“这中间发生的事情，龙昭先生不清楚，也不知道舅舅清不清楚。”
“听龙昭先生的意思，母亲是舅舅唯一的妹妹，舅舅很是疼爱母亲。”
“他知道母亲嫁入裴家应该比较早……”
只是具体时间裴昭也无法确定。
她想了想说道：“或许等舅舅来梁都的时候，我们可以问一问。”
*
接下去的一路上，都走的很慢。
白日马车晃晃悠悠，晚上找地方落脚投宿。
不管怎么，都不能颠簸到了孩子和楚清灵。
小汐月出发那后半日在马车之中哇哇叫闹了一阵子，后来便被马车摇摇晃晃弄的昏昏欲睡，竟是难得让楚清灵松快了许多许多。
不过晚上，楚清灵可就笑不出来了。
白日睡够了的小家伙晚上化身混世魔王，要抱要叫要笑要闹。
好在落脚的客栈房间多。
裴煜多定了两间，让楚清灵在原本的卧房休息，自己带着孩子到其他房间去照看。
直闹了个大半夜，孩子才意犹未尽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出发的时候，楚清灵精神状态不错，裴煜瞧着有些疲惫。
裴昭笑着打趣说：“六哥感觉如何，这父亲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吧。”
“有点儿。”裴煜瞥了嬷嬷抱在怀里的孩子一眼，笑盈盈地说道：“甘之如饴。”
孩子晚上折腾半夜，现在倒是睡的动也不动一下，软趴趴地伏在嬷嬷怀里呢。八壹中文網
楚清灵坐上马车，忍不住掀着帘子招呼裴煜，“不然你到车上来睡会儿吧，左右咱们准备了两辆马车，一辆一直是空着的。”
“这……”裴煜面露迟疑。
裴昭劝：“去吧，歇会儿，缓缓精神，等孩子醒了六哥还得继续‘甘之如饴’呢。”
裴煜朗声笑道：“行！”
楚清灵又问裴昭要不要上车。
裴昭摇头说：“我骑马比坐车舒适，不必了。”
实际上这么多年来，她都处在一种十分忙碌的状态，骑马大多是日夜兼程飞奔。
如同这次一样游山玩水慢吞吞的速度，她坐在马背上人都被摇的瞌睡了。
前往宁城的三日路程，小汐月都是白天睡觉晚上清醒，一醒来便缠着要人抱她，不抱就哇哇大哭。
原本楚清灵和嬷嬷带她的时候，偶尔也不惯着她。
她有时闹得厉害了，就把她放在毯子上，哭会儿自己个儿就笑起来。
如今裴煜却是心疼的不得了，哭一声他都要赶紧把宝贝女儿抱起来哄，三两日时间竟给小汐月娇惯出了毛病。
缠人越发厉害。
尤其是喜欢缠着裴煜。
几日时间她已经认下了裴煜，只要瞧见裴煜靠近，立即蹬着小腿挥舞着小胳膊要裴煜抱。
裴煜原本抱孩子半生不熟，几日下来都熟练了许多。
楚清灵也轻松了许多。
三日很快过去，裴昭和裴煜这一小队人赶到宁城的时候天色已经黑沉。
城门十里外火把绵延一大片，那是三军驻扎的营地。
裴昭到营地前，守卫一句“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还没喊完，就高兴地大喊：“元帅！”
裴昭驱动跨下马儿小跑到大营门前时，营中听闻消息的沈飞鹰和江定西等人也迎了出来。
大家相互见了礼，裴昭也翻身而下，“沈将军，你们何时到此处扎营的？”
“下午。”沈飞鹰笑道：“营帐这是刚刚搭好，还想着元帅和裴将军明早才回到，没想到这会儿就来了！”
“是啊是啊，对了，你们不是去接小孩子吗？”大块头大嗓门的樊海松瞪着铜铃一样大的眼睛，盯着停在裴昭身后不远处的马车：“孩子——”
裴煜这时刚下马车，伸手扶着一身碧绿衣裙的楚清灵下车。
那灵动娇美的样貌叫大营门前一群男人看呆了眼。
世上竟有这等美貌女子。
这等美貌女子，竟然是别人的妻子了！
世道不公啊！
军中男儿直接率性，这目光却是看的楚清灵面色微红，连忙转身去接嬷嬷怀中的孩子。
有人“啊”了一声，“我来瞧瞧孩子。”
军旅生活苦闷，这大半年又都是杀戮，如今见到这等鲜嫩生命，大家都是好奇的，都围了过去。
裴煜把孩子接过来，大方道：“看归看，小声些，别闹醒了她。”
一群将领立即压低声音，一个个紧张又小心地盯着那包被里露出的粉嫩小脸。
“他长的真好看，像裴六哥。”
“胡说，明明像裴帅，眼睛最像了——”
“你才胡说，小娃儿眼都没睁你怎么知道像裴帅？我瞧像母亲。”
“他男的女的啊……”
“是女儿。”裴煜轻笑道：“叫做裴汐月。”
众人“哦”了一声，七手八脚地拎了许多礼物出来，大概也知道自己手脚粗重，没敢往孩子包被里面塞，一股脑儿交给站在不远处的老嬷嬷请他收好。
裴昭站在外缘，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些大老爷们啊，还难得见他们这副模样。
萧云祈和江淮原本在中军帐说事情，此时才姗姗来迟。
江淮也很想看孩子一眼，奈何挤不过去，只好站在远处捋着胡须等着。
萧云祈瞧了人群一眼，走到裴昭身边牵着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