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封个侯爵就是一道圣旨的事情。
但裴昭这里却叫人犯难。
“她是定国公府的人,定国公已经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再给裴昭封个侯爵,那岂不是一门双爵位?”
“我又想封她个公主好了。”萧云阳皱眉说道:“但我记得父皇以前封她郡主的时候她说,不想做郡主只想做将军。”
“料想我封个公主,她也是不想做的。”
鸿蒙王皱眉,下意识便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莫说皇上封她个公主,就算是现在就卸掉她的兵权把她贬为庶民,她也得谢主隆恩。”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裴帅不一样啊。我现在不能把她贬为庶民,十一不会答应,定国公和成阳姑母也不答应,百姓更不答应啊。”
鸿蒙王深吸了口气。
早就知道萧云阳此人朽木不可雕也,他还在这里和他讲什么为君之道?
当真是自讨苦吃。
“皇叔祖,您说我怎么办?没有封赏的话朝臣要寒心,以后谁愿意为咱们北梁鞠躬尽瘁啊?”萧云阳认真说道:“可是封赏,又这么为难。”
“我真是没办法了,才寻到皇叔祖这里了,求皇叔祖教个法子。”
鸿蒙王闭上眼,忍着头疼说:“一门双爵位就双爵位,裴昭不是要嫁人了吗?她是个女子,嫁的人又是皇子,到时候生孩子也只能袭王府的爵。”
“就算现在封她个国公,也不过是短期荣耀,不影响什么。”
“嗯,皇叔祖说的不错!”萧云阳点点头,“那就进裴帅为柱国,再封侯爵,这封个什么侯好?”
“找礼部。”鸿蒙王多余一个字都不想和萧云阳多说,直接朝后一倒,跌进管事怀中,大叹道:“老臣病重,求皇上开恩,叫老臣好好将养。”
“呃……”
萧云阳就想上前扶他一把,不过又讪讪地收回了手,“那皇叔祖好好养病,我尽量不来打扰你。”
待到萧云阳离开正堂后,鸿蒙王很快站稳,眼神恹恹,“快点收拾行囊,明日我们就离京!”
这一回谁也不说,走了!
管事犹豫道:“可是马上过年了,咱们传信世子和小公子他们入京过年,如今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管事又说:“而且晋王马上大婚了,说不准成阳大长公主到时还得请您入京,倒不如多留一两个月,等这边的事情都结束了再走。”
“……”
鸿蒙王闭了闭眼睛,半晌后甩袖而走:“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
萧云阳离开鸿蒙王处,坐上马车回宫。
一路上,他隔着车帘瞧着大街上车水马龙,津津有味地听着百姓们议论大军凯旋,裴帅的风姿。
他也不禁想起今日裴昭的风采来,禁不住慨叹道:“十一好眼光。”
当初裴昭请旨征西,其实他还和狐朋狗友暗中开过赌局。
他承认裴昭和一般女子不一样,但心底里也觉得,那点不一样不足以叫她在战场上都比男人高出许多。
但事实证明他下意识的想法是错的。
裴昭这人,一次次出人意料,就如同鸿蒙王方才说的,这等统一南北的功勋,莫说是封她个侯爵,封个国公她也配得上。
只是封的太高,朝中肯定有些不愉快的声音。
他实在很烦应付那些声音。
高低封个侯,其他人也不会跑来说嘴。
想起鸿蒙王,萧云阳面上露出少许抱歉,小声嘀咕道:“我不多打扰皇叔祖几次,怎么显得我这个废物实在愚蠢,没办法啊没办法。”
他现在愚蠢一点,以后做出更愚蠢的事情才合乎常理,才不会叫人感觉很意外。
……
新修缮的如意楼高床软枕,但裴昭睡了一晚之后却是有点腰酸背痛。
起身之后,她才吩咐唐英准备热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等收拾妥当吃东西的时候,都快要午时了。
金氏和涵月约莫知道她最近行军辛苦,竟到午时过后才来寻她。
不过来的时候带了一堆东西,看的裴昭眼花缭乱:“这是什么?”
“胭脂水粉。”
裴涵月在那边指挥婢女们轻拿轻放。
金氏走到裴昭面前来,“今早传来消息,钦天监那边已经在选黄道吉日……其实我一直有翻看黄历,最好的日子在开春。”
“算起来,也就是过了年之后,一两个月的时间你就要出嫁了,这些东西先拿来,可得帮你好好装扮一下。”
“……”
裴昭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堆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些全是抹在脸上的?”
“不是。”
裴涵月蝴蝶一样飞到裴昭面前来,“有些是养头发的,有些是养指甲的,还有养身体皮肤的,总之这两个月姑姑你归我管拉,我一定把你照看的好好的。”
“等出嫁的时候,保准惊的所有人掉下眼珠子。”
裴昭连连摆手:“我觉得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其实——”
“需要的。”
金氏态度难得强硬,“你这些年都过的粗糙,不把自己当个女孩子,如今要出嫁了,怎么也不能容你任性,须得好好养养才行。”
见裴昭还要拒绝,金氏叹息道:“这可是我和涵月准备好久的,你舍得浪费嫂嫂心血?”
“……”
裴昭这下当真说不住拒绝的话来,头疼地苦笑道:“那、那好吧,只不过我朝中还有事务,恐怕休沐几日就得入宫当值。”
“你当值是六个时辰,回家还有六个时辰。”裴涵月说道:“不耽误事情的,姑姑就放心吧。”
裴昭讪笑:“好吧。”
裴涵月指挥婢女把那些木匣子以及数不清的瓷瓶玉罐全部送到二楼,摆到了裴昭的房间之中。
裴昭这时才发现,自己房中竟然放了个妆奁,还有镜台。
感觉还做的蛮大的。
原本上面空空如也,裴昭以为只是随便什么储物柜,如今放的满满当当,她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今日先试试这个。”裴涵月牵着傻住的陪住过去,按着她坐下,然后拿起一个白色玉瓷罐子打开,指尖沾了些许乳白色膏体出来,按在裴昭掌心。
“这个是我和舅舅新做的养容膏,祛疤生肌的功效比姑姑出征时拿的那个要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