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疤痕已经很淡了。”裴昭瞧着掌心。
当初落入乌兰江中再见到萧云祈之后，萧云祈曾责怪她不懂得爱惜自己。
后来他便亲自盯着裴昭，把手心的伤痕养了起来。
如今只剩一点点痕迹，浅浅的粉色，瞧着根本不明显。
“怎么很淡？”裴涵月皱眉说：“姑姑你瞧我的手？”
她将双手摊在裴昭面前，完全是嫩如水葱，吹弹可破的样子。
裴昭笑道：“我舞刀弄枪的手和你的手当然不能比了，再说了，你是小孩子，我都多大了，风吹日晒的时间多了，难免——”
“姑姑也不大啊！”涵月撇嘴道：“老是倚老卖老，其实自己也才二十岁多一点嘛。”
“你不要说废话打扰我哦，这个药膏要多用一点，然后按摩一阵子，放两刻钟再清洗了，重新涂上养手的香脂，才能起到最好效果。”
裴昭默了默，“按摩需要多久？”
“半盏茶。”
裴昭一算，搞这个起码要用掉小半个时辰。
这小半个时辰她能练一套剑法，骑一阵马……能干好多事情。
当场裴昭就有点坐不住了。
但又瞧着走进来的金氏硬生生坐了回去。
金氏微蹙着眉盯着裴昭的手，“昨晚太黑了，瞧着还以为好了许多，这也没好多少……阿昭，你就耐心点，让涵月好好帮你养一养吧。”
裴昭心底无奈，“行。”
裴涵月认真地按摩，之后又用轻薄的帕子把裴昭的手包裹了起来。
裴昭实在无聊，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涵月闲聊起来。
两刻钟平素做旁的事情感觉过的很快，今日却慢的如同蜗牛在爬。
裴昭感觉自己都有些困了，裴涵月才说时间到。
然后给裴昭洗了手，又用了养手的香脂，才笑眯眯地问裴昭：“姑姑你看，这手是不是比方才好了许多？”
裴昭瞧了瞧，忍不住点头：“的确。”
其实她的手并不难看，只是常年练武，掌心和虎口以及指尖都有细茧。
而且平时也很少关注保养之事，所以比起涵月那小嫩手，当然是瞧着粗糙了许多。
如今折腾半晌，这手的确是细嫩滑腻了许多，还隐隐泛着点光泽。
裴涵月笑着又说：“所以啊，要养一养，我让人准备了去熬浴汤了，等晚一些让姑姑泡，把身体也养一养。”
裴昭犹豫着劝退她。
但最后还是半推半就了。
不舍得拒绝金氏和裴涵月的好意，也有点好奇，女孩子仔细养一养会是什么样子。
……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裴昭任由裴涵月和金氏安排。
护手，养身体，养头发，养指甲。
一开始有点陌生，后来次数多了，瞧着自己的皮肤一点点好起来，头发一点点顺滑，竟也觉得有点意思，还能和涵月聊一聊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为何能将皮肤养好。
涵月说起这个十分得意。
她很小就随着舅舅和外公习医了，正巧金氏的兄长擅长养容，涵月又是女孩子，自然好奇跟着学起来。
到如今，颇有些青出于蓝的意思。
裴昭回京之后，要接连休沐半月才会入宫。
平素除了和涵月泡在一起，偶尔也找宋书榕和兰宝儿，在京城周边走动走动。
也有时候拜访一下江淮。
沈飞鹰等人常年不入京，这一次到了京城，见着如此繁华景象，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好不热闹。
裴昭有意请沈飞鹰等人到家中来做客，但想到六哥还没到，最后还是将此事放下。
大家更乐呵各的，裴昭也难得消停。
不过萧云祈那厮竟然也似是忙了起来，几乎没在裴昭面前露过面，这倒叫裴昭有点纳闷。
什么琐事，叫他忙的这样分不开身。
这一日裴昭养完了头发，穿戴整齐，便要去晋王府上瞧一瞧。
但人还没出如意楼，青禾来了。
“小姐日安，主子请您晚上到七喜楼去。”
“好。”裴昭点头应下，又忍不住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这个，小姐见了主子之后自己问他吧。”
青禾笑眯眯地退下了。
裴昭皱了皱眉。
这会儿才刚过午，到晚上还有个把时辰。
她这几日被涵月缠着，人倒似是变懒了一些，也不愿出去走动，便和涵月在府上走动了一会儿。
又到萧素薇那儿坐了坐。
等到下午，涵月才拖着她回到如意楼，兴致很高地给她选衣服选首饰。
裴昭问：“忙这个做什么？”
涵月毫不客气地抛给裴昭一个大白眼，“姑姑你怎么总问这种蠢话，你今晚要去见晋王叔叔，当然要好好打扮一下啊。”
裴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以前见萧云祈从不在乎这个，穿着官袍到晋王府的次数最多了。
但如今看涵月比她着急，她也不好说不必，免得小丫头又生气，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来。
裴昭走到裴涵月身边，两人一起选了件胭脂色的如意裙，裴昭换上后，裴涵月又叫来手巧的婢女，给裴昭挽发。
鬓角左右用方胜，发髻上戴花冠。
和裴昭平素风格稍微有些差异，装扮简单但又透着几分婉约。
涵月又选了几样首饰比在裴昭身上。
“这些就算了。”
裴昭拎起白燕山老族长送的玉牌挂在脖子上，又戴了铃兰脚饰。
裴涵月一瞧，去妆奁那里找了找，翻出一个铃兰花缀珍珠的耳铛，给裴昭戴在耳朵上，“这个姑姑肯定喜欢。”
裴昭照了照镜子，点点头：“还不错。”
“再贴个花钿。”裴涵月认真地挑了会儿，选了漂亮的鸟型花钿贴在裴昭额心，满意地笑道：“真漂亮。”
裴昭瞧着也满意，暗忖涵月和二嫂有时候真像，都是操心又周到。
尤其是在对着她的时候。
等一切收拾妥当，日暮西斜。
涵月催促裴昭出门，还一直朝着裴昭眨眼睛，“晋王叔叔一定会很惊艳。”
裴昭笑容无奈。
因为穿了这裙子不便骑马，便叫人吩咐备了马车。
一路到了七喜楼，裴昭径直到那叫做鹊桥仙的雅座去。
青禾果然立在那雅座门口，只一瞧裴昭打扮，愣了好一会儿，里头萧云祈开了门他才回过神来：“小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