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启口,突听屋子里传出褚璇悲戚地哭喊:“三爷……求三爷替阿璇做主!”
她方才痛得几度晕厥,到此刻才有所清醒,正被元宝扶着,缓慢地向外走来。
直至到遇奚跟前,她扑通一声跪下,哭得涕泪横流:“三爷,我也不知为何,从昨晚开始,这锦四小姐就格外针对我。误会我伙同那几个被赶出府的丫鬟一同羞辱她也就罢了,今日竟还要冤枉我给王爷下毒!试问我一介侍女如何敢给王爷下毒?又不是嫌命长。可她居然……居然屈打成招!”
说罢,她举起受伤的手,当着遇奚的面拆下元宝刚替她包扎上的纱布,露出手上犹在渗血的血孔,单瞧着就叫人头皮发麻。
再加上那张青紫交错,红肿不堪的脸,更显凄惨。
遇奚方才便远远瞧见过她的伤,眼下离近了再看,他神色略显凝重。
皇后的人在王府里被伤成这样,若要追究起来可不好办。
念及此,他瞪着一双狐狸眼质问锦慕:“你个妖女,如此作乱究竟是何居心?!”
元宝气愤难当:“三爷,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放过这妖女!昨儿就因为嫉妒心狠手辣地划伤梦娴小姐的脸,如今又屈打成招、栽赃陷害褚姐姐。若再留她,王爷迟早会被她吸干精气的!”
锦慕脸彻底黑了。
有病吧,还吸干精气?
真当她是妖怪不成?
遇今朝对她的态度奇怪,就理所当然地以为受她蛊惑。
那要没了命,岂不还得以为是她下的手?
如今又仅凭三言两语就信了褚璇才是受害者……
怕不是猪食吃多了,都撑到脑子里去了。
锦慕决定,她要坐实了妖女之名!
于是她反攥住遇今朝一根小手指,一双剪水瞳眸泛起雾蒙蒙的水汽,透着几分委屈:“阿朝,他们几个合起伙来冤枉我,欺负我,你管不管呀?”
说话间,还要轻轻晃着遇今朝的胳膊,扭捏地款摆腰肢。
遇今朝心下一颤,被她晃得整个人都要化了。
尤其那声软软的“阿朝”,更像踩在他心上,叫他心尖尖都塌陷了一块。
他激动得眸光炙亮,潋滟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在锦慕身上,声音沙哑:“乖,慕慕想要我怎么管?”
从昨晚到现在,这还是锦慕头一回向他示好。
即便是要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陪着。
“他们总说些让我不高兴的话,讨厌死了。”锦慕绯红的唇微微嘟起,鸦羽似的浓睫微垂,娇憨中又令人情不自禁地生出怜惜。
遇今朝等欣赏够她难得软糯的模样,才眸光一厉,冷嗖嗖地射向遇奚三人:“那便毒哑好了。”
遇奚、元宝:“!!!”
俩人齐齐瞪圆了眼睛,一把捂住了嘴。
锦慕无辜地眨巴眨巴眼,衬着眼尾的泪痣,又纯又欲:“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呢?他们到底一个是你三哥,一个是对你最忠心耿耿的仆人呀。”
遇奚和元宝捂着嘴直点头,四只大眼睛里满是希冀。
希望遇今朝能瞅瞅孩子,瞅瞅可怜的他们。
可惜此时的遇今朝,满心满眼里全是锦慕。
他一手反握住她细软的小手,一手轻抚着她白嫩的脸颊,低哑的嗓音柔得能滴血水:“只要慕慕乖,其他人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遇奚、元宝:“……”
遇奚气得手抓在元宝脑袋上使劲扯:“阿朝,你为了个妖女,竟连哥哥都不顾了?好啊!好得很!”
又恶狠狠地瞪向锦慕:“还有你!先前伶牙俐齿,仿佛什么事都同你没甚干系。结果呢?褚璇才说三两句话的工夫,你这妖女本性便暴露无遗!如此这般,又怎能不叫人怀疑,那噬心蛊就是你所下?还要屈打成招,企图让褚璇替你顶罪?!”
头发都快让他薅秃了,扯得头皮生疼,元宝龇牙咧嘴的,却委屈得一个字不敢说。
只能跟着谴责锦慕:“之前给王爷下那种见不得人的药行不通,就又给他下什么噬心蛊。下回呢?怕不得是毒药!”
跪在地上垂着头的褚璇闻听两人的话,眼底尽是得意。
她立刻哭着火上浇油:“三爷,其实她若单单只是逼阿璇顶罪,阿璇也没所谓。不过贱命一条,她要,拿去便是。可她却偏要逼着阿璇将皇后娘娘也拖下水。如此大逆不道,阿璇怎敢使得?”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遇奚的软肋,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他的软肋不是皇后,而是被皇后,被官家时刻威胁着性命的遇今朝。
古往今来,哪有功高震主的将军不被君王忌惮的?
正因为此,他才不敢轻信了锦慕的话。
此事关系重大,绝不可马虎。
单纯的元宝却想不出其中关窍,闻听此言,更是气急败坏:“你个妖女,连皇后娘娘都敢构陷,是要害死我家王爷不成?皇后娘娘不仅是一国之母,更是王爷的亲姨母,如何会害他?你、你简直……无理取闹!”
锦慕:“……”
她再次轻晃了晃遇今朝的手臂,声音甜腻腻又委屈屈:“阿朝,你看他们呀,哪有半点将我当成主子的意思?”
“是我的错,没管好这群不长眼的奴才。”遇今朝低声说着,抬手一挥。
一枚闪着寒光的薄刃自他袖口飞出,咻的一声,直冲褚璇而去。
褚璇一惊之下,下意识张开嘴,那薄刃立时钻进她口中。
下一瞬,钻心的痛袭遍全身,苍白的脸因痛苦格外扭曲。
她抽搐着倒在地上,大张着嘴想要尖叫,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喘息声,以及流出汩汩浓稠的血。
被割了舌头的褚璇,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遇奚一震,元宝也惊呆了,又一把死死捂住了嘴。
此刻他毫不怀疑,只要锦慕愿意,遇今朝真的会毫不迟疑地杀了他。
遇奚一气之下直接薅掉了元宝一撮头发:“阿朝!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迟早会被这妖女害死!”
纵使褚璇有问题,又怎能如此打草惊皇后?
这不是自找麻烦是什么?
回答他的是遇今朝拉着锦慕离开的背影:“走吧慕慕,我们去用午膳。”
气得遇奚又扯下头发一大撮。
“!”元宝痛得眼泪汪汪,一手捂嘴一手护头,吓都吓死了。
正这时,跟着遇今朝走出几步远的锦慕驻足回眸:“遇三爷且放宽心,王爷身上的蛊毒我会帮他解,也定然会护他周全。”
遇奚一怔,又气跳脚:“你区区一个永安侯嫡女如何去护?这身份至多就能欺压一下锦梦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