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奚就是故意提起她拿身份欺压锦梦娴一事的。
提完便去瞅遇今朝的表情。
见他面不改色,墨眸中连点微澜都没起,遇奚心下一沉。
若是以前,遇今朝准得露出嫌恶,顺便再心疼怜惜一番锦梦娴……
难不成当真中了那劳什子的噬心蛊?
他直勾勾地盯住了锦慕,继续未完的话:“我又凭什么信你能治好阿朝?且不说你是否会医术。阿朝如今的状态不是正合你意,你舍得治好他?”
锦慕:“我说我是神医,你信吗?”
她没回后一个问题,也假装没瞧见旁边遇今朝炙热的眼神。
“就你?”遇奚不屑地鄙视她一眼,“只会追着男人跑的花痴,还神医?神经差不多。”
刚说完,他再次有幸接到遇今朝冷飕飕刮来的眼刀子。
里头蠢蠢欲动的暴戾。
仿佛随时会再动手给他松松骨。
遇奚顿觉脸上、身上,刚被揍过的地方疼得更厉害了。
锦慕无所谓地耸耸肩:“行吧,和猪讲不通。”
遇奚:“……”
眼看妖女携着他家王爷走远,元宝着急:“三爷,现在怎么办?王爷如今深受妖女蛊惑,咱们要近身都难。”
遇奚没回答,低头看已经疼晕过去的褚璇。
事已至此,他倒希望蛊毒是锦慕为了一己之私下的。
至少锦慕不会害他们四弟的性命。
可若是褚璇……
遇奚深吸口气,道:“去找锦梦娴,她是真正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定有法子。”
“可王爷都下令不准她再进王府,也不准任何人放她进来。”元宝忧心忡忡。
遇奚冷笑:“那爷便亲自领她进门,看谁敢拦!”
言罢,他傲然的一扬下颌。
未待显出几分潇洒帅气,就“嘶”的一声,破功了。
他捂着扯到伤的嘴角,暗骂。
个狗崽子,下手也忒狠了!
话分两头。
没走多远,锦慕便将手从遇今朝那里抽了回来。
遇今朝脚步一顿,回头,见她面色淡淡的,分不出喜怒。
方才软糯可口的锦慕,不过是昙花一现。
遇今朝忽然就有些慌,好似松了手,就再也抓不住她了。
他当下又立马将锦慕的小手拉过来,十指紧扣地包在手心,握紧了。
锦慕皱眉挣动着,却怎么也挣不开。
只听遇今朝幽幽地问:“慕慕,你说,我要不要找根锁链来?将你我拴在一起,我再把钥匙吞了。这样,你就永远都甩不掉我了。”
锦慕心尖一抖,下意识抬眸,便对上他紧锁着她小脸的幽深双眸。
那眼眸深处疯狂窜动着强烈想要占有的星芒,紧握着她的手都似带有死也不松的执拗。
锦慕索性放弃了挣扎,别开脸:“王爷只是中了毒,一时分不清爱恨。等蛊毒一解,必定是要跑得比谁都快的。”
她晓得中蛊的人听不进这些。
之所以反复提起,无非是为了提醒自己。
却听遇今朝略显急躁地申辩:“我的确中了噬心蛊没错,却不会受它任何影响。我回头了,我醒悟了,我如今待你的心思皆是真心实意,绝无半点虚假!”
锦慕闻言,一时愕然。
等醒过神,第一反应便是用空余的手去探遇今朝的脉。
确认过脉象准确无误,她冷静下来:“既中了蛊,王爷凭什么不受影响?王爷与常人不同,还是王爷百毒不侵?”
“我……”遇今朝迟疑一瞬,道,“我百毒不侵。”
锦慕气笑了,手按在他脉搏上一抬:“所以我是探了个假脉?”
遇今朝:“……”
锦慕懒得再与他争辩。
脑子被毒坏了的人,说再多都跟放屁没甚区别。
有这工夫不如多吃两碗饭。
锦慕放下手,扯着遇今朝往花厅去。
未料刚迈出一步,她忽地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轻轻推到一旁的廊柱上。
袅袅沉香紧随而来,盈满鼻腔。
她被强势地困在遇今朝与廊柱之间,进退不得。
遇今朝离她很近,灼热的吐息都喷洒在她面颊上。
近在咫尺的猩红眼眸里似有无尽的痛楚,铺天盖地地碾在她身上:“慕慕,你信我,就信我这一次好不好?我真的不受影响。从昨晚到现在,我不曾有过一句假话。我知错了,是我大错特错。可我也只是想要你而已。”
他似乎有些语无伦次了,说到最后,犹如困兽一般低吼出声,又带着一丝哀鸣:“自始至终,我想要的只有你,只有一个你!”
随着情绪的失控,他缠在锦慕腰身上的一双臂膀也越收越紧,死死地勒着她,不敢松开一星半点。
锦慕不由得在他胳膊上轻轻拍抚着:“阿朝,你弄疼我了。”
她很清楚因蛊毒失控的男人该怎么安抚。
果然,一听这声“阿朝”,听到她说疼,遇今朝紧绷的身形便缓缓松懈下来。
手上的力道也放轻了,却仍旧没敢松开。
他把脸埋在锦慕的肩窝里,努力压制着内心狂躁的猛兽。
好半晌,才又哑声乞求:“慕慕,求你,信我。”
锦慕浓密的长睫低垂着,眼底的情绪被尽数掩埋。
只听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淡漠:“那王爷能否告诉我,为何前两日还对锦梦娴死心塌地的人,突然就变了心?”
遇今朝睁开眼,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眼前似有一幅幅画面。
是夜色,是河畔,是千军万马,是万箭齐发。
他不在意,他统统不在意。
反正他不会死。
可是……
她会。
单想想,遇今朝便要痛到浑身痉挛。
他又下意识搂紧了锦慕,沉沉地喘了口气,才道:“因为我早就发现,那个女人一直在骗我。也怪我,怪我眼瞎,认错了人……”
锦慕久久无言。
遇今朝紧张地从她肩上退开,垂首凝视着她:“慕慕,你……”
锦慕平静地抬起头:“我饿了。”
遇今朝:“……”
锦慕是真饿了。
一口气吃了三大碗米饭都不算完。
遇今朝在一旁殷勤地给她添汤布菜。
不仅不意外,还特别感慨:“真是一点也没变,还和以前一样那么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