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笑得一脸谄媚:“这可是皇上专门为王爷您准备的,独一份的恩宠呢,请王爷、王妃娘娘务必到场。”
锦慕在一旁听着,暗暗嗤笑。
究竟是恩宠,还是鸿门宴,犹未可知。
遇今朝神色冷淡:“代本王谢过皇上。”
待宦官点头哈腰地离开,他一把握住锦慕放在桌上的手:“慕慕别怕,有我在。”
“你在才可怕。”锦慕不客气地抽回手,很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被噬心蛊诱发了皮肤饥渴症。
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烦人。
遇今朝很委屈:“我怎么可怕了?你都不让我亲一下。”
锦慕:“……”
随侍在侧的几个丫鬟忍不住低头笑。
短短两日,王府的下人都已逐渐认清了锦慕就是王妃的事实。
毕竟前有被杖毙的丫鬟,后有被割舌的褚璇。
想不承认都没那个胆子。
东澜皇设的是晚宴,下午锦慕便被陆夏按在妆台前梳妆打扮。
彼时遇今朝在她身后,眼也不眨地看了许久。
而后在她梳妆完毕,转过身时,默默递上一块雪色面纱。
锦慕看看面纱,再看看他:“做什么?”
“我觉得你应该把脸遮一下。”遇今朝十分认真。
锦慕挑眉:“我很见不得人?”
“不,你就是太能见人了。”遇今朝一本正经,“我怕你遭人惦记,我不想有情敌。”
锦慕:“……”
临近傍晚,宫门外已经停了不少或华丽,或朴素的马车。
这是规矩。
凡是入宫者,都得解下兵器,下车马步行。
只有一人例外。
那便是屡建战功,得过特许的遇今朝。
但他是个聪明的,从未因此乱了规矩。
马车将将停下,锦慕也做好了下车的准备。
却听遇今朝沉声启口:“继续走。”
锦慕诧异地回望向他。
遇今朝不以为意地冲她眨了眨眼。
仿佛方才那淡漠的一句“继续走”不是出自他口。
锦慕蹙眉。
昨日当着三皇子的面没将皇后放在眼里也就罢了。
今日就敢踩圣上的脸,置官家威严于不顾?
怕不是还嫌圣上对他不够忌惮!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眼线。
眼看内敛奢华的马车大摇大摆地进了宫门,暗处盯梢的转头便溜了。
……
秋华殿,一座露天的空中园林,离地约莫一丈之高。
殿上假山嶙峋,亭台照影。
小桥流水,百花争艳。
算得上宫里头的一处奇景。
此时,殿上已经来了不少人。
众臣携亲眷,世家子弟、名门千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站得高,看得远。
马车尚未走近,便有不少人注意到,一下子议论开了。
“谁那么大胆,竟敢乘车马进宫?”
“你们忘了?整个上京,也就翊王殿下有此特权。”
“可他之前不一次没用过?怎的突然就……”
一时间,涌过来一探究竟的人越发多了。
就见马车缓缓停在秋华殿前,身着玄色锦袍的俊美男子率先下了马车。
高大挺拔的身姿,清俊矜贵的容颜,浑身萦绕的凛冽威压,瞬间吸引了无数目光。
尤其那些贵女千金,投向他的眼神无不崇拜又含羞带怯。
议论声再起。
“翊王殿下不愧是东澜国第一美男子,只怕放眼整个大陆都找不到比他还好看的了。”
“这样的美男子,不会真便宜了锦慕那个丑八怪吧?”
“我倒宁愿是锦梦娴,至少人家还是神医呢。这锦慕算什么东西?除了永安侯嫡女之名,一无是处。”
说话之人一袭粉裙,样貌清秀,语气中满是鄙夷和不屑。
她手里端着一盏茶,正准备喝。
忽然。
“砰!”
一枚石子直射而来,正中茶杯。
茶杯应声碎裂,灼热的茶水烫了满手。
“啊!”粉裙少女惊叫一声,捂着烫红的手跳了起来。
另几名少女急忙围上来:“娉婷郡主,你没事吧?”
柳娉婷愤怒抬头:“谁……”
陡见不远处站着的三名女子,她怔愣了一瞬。
赫然是以锦亦姗为首的锦家三姐妹。
到场的名门闺秀无不做了一番细致的打扮,争奇斗艳。
独独三姐妹最为素淡。
尤其锦亦姗,依然是一身硬挺甲胄,比男人还男人。
她冷冷地看着柳娉婷:“锦慕再如何一无是处,也是我锦亦姗的嫡亲妹妹,还轮不到你在这里乱嚼舌根。”
柳娉婷好歹是郡主,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她不服气地咬牙道:“本郡主说的有错?一个乡野丑丫头,一回来就只会死皮赖脸地缠着翊王殿下,忒不要脸!”
“郡主难道没听说?”锦书雅两手置于腹前,笑得端庄温柔,“是翊王殿下爱慕我家小妹,何来我家小妹缠着殿下一说?”
柳娉婷哼了一声:“流言罢了,如何能信?”
“那你所谓的一无是处,就不是流言了?”锦霜双手环胸,曲着一条腿站得随性恣意。
“我……”柳娉婷一时语塞。
正两相对峙着,不知谁惊呼道:“快看,真的是锦慕!”
这话登时将众人的目光再次引至秋华殿前。
只见一袭红裙,戴着面纱的锦慕刚躬身探出马车,遇今朝就立刻上前,自然而然地朝她伸出一只手。
是要亲自扶她下马车的姿态。
这一幕又叫殿上的众人惊诧不已。
遇今朝是什么人?
且不论他尊贵的身份,便是他本身淡漠无情的性子,也断不会做出此等示弱之举。
如今却为了锦慕纡尊降贵?
锦霜睨着柳娉婷,嘴角一勾,笑得有点痞:“看到了?”
柳娉婷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好不难看。
就这一会儿工夫,锦慕便与遇今朝相携着拾阶而上,站定在了秋华殿入口。
“下官等见过王爷、王妃。”
众人齐齐躬身行了一礼,再一抬头,便将锦慕看个仔细。
而后一时间,竟都怔住了。
有人陷入痴迷,喃喃自语般问:“你确定,这真的是锦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