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宁以前也跟妈妈去过菜市场买东西，但一般都是早上，发现下午的人不仅比早上少了许多，而且人群也明显不一样。
早上来菜市场的人一般都是穿着打扮跟她差不多的人，还会为了一毛二毛的菜钱跟摊贩大吵大闹，但下午来菜市场的人穿着都很得体，一看就知道家境不错。
孜孜带着石宁熟门熟路地去了上次跟小姨一起买猪头肉的那家店里，发现店里刚好正在杀猪，便拉着石宁围观起来。
几个男人正把一只叫个不停的大肥猪从后院拖出来，按到长凳上架起来，长凳下面就可以放好桶，准备接猪血。
接好的猪血先放一边，再准备一桶水，往里面放上盐，再把猪血倒进去，不停地搅拌，混了水和盐的猪血就会凝结起来，再煮熟切开，就成了一块块的血豆腐。
猪血豆腐可是好东西，长期吃是能补血的，孜孜想了想她哥的身子骨，琢磨着一会儿买点猪血回去。
她见猪肉店的屠户已经给猪放完了血，正在给猪剃毛，然后处理内脏，便走过去跟他搭话。
“杨叔叔，菜场的摊位要多少钱啊？”
孜孜长相乖巧，衣着朴素，一看就像是帮着家里做事的乖乖女好学生，反正就是令人一看就挺有好感，很容易亲近那种。
所以杨屠户一点也没有嫌孜孜烦人，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起了话。
“买一个摊位怎么也要几千吧，但菜场的摊位是有数的，得有空出来的才能买，而且还不一定能在这么多想要的人里抢到。”
“那您一般都是前一天晚上杀好猪，第二天拿去卖吗？”
“没那么简单的。按理说，我们要卖的猪肉，都是要从屠宰场直接拿肉，我们自己杀的猪都得偷偷的，都是用村民自己家养猪，杀了猪自己家吃作理由的。”
“为什么啊？”
“因为如果每个卖肉的都自己收猪杀猪，就得少交税，现在屠宰场，杀一只猪要交五元的税，还有五元的屠宰费。但我们自己杀猪，就能省下这十块钱。”
“既然如此，那不去屠宰场买猪肉，不就得了？”
“没那么简单的，这屠宰场的猪，是会用能吃的颜料在猪身上盖章的，但我们自己杀的猪没有盖章，我们卖这种肉时，要格外小心，不然被发现了是要被罚款的。”
这些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杨屠户也没有瞒着，杂七杂八地说了屠宰场不少事情。
比如从屠宰场买猪肉，他们会把猪的分量写少几斤，回头再来摊位上，跟他们拿肉；
比如谁跟他们关系好，送他们的猪内脏的分量就会重一些，等等。
孜孜不时的附和几句，了解到了很多的信息，然后才状似聊天聊忘记了时间，一拍额头。
“哎呀，杨叔叔，跟您聊天，我都忘了正事了。我姨让我再买一个猪头，家里还等着我赶紧回去呢。”
“没事没事，现在也不晚。”杨屠户直接把刚杀的猪头拿过来给孜孜，又给她接了一小盆子猪血，塞到她怀里，“你就跟你姨说，你要等猪血，所以晚了一点回去。”
孜孜有些不好意思：“杨叔叔，这怎么好意思呢？”
“甭跟杨叔叔客气啦，赶紧回去吧。”杨屠户十分热情的摆摆手。
孜孜再次道谢后，这才带着丰厚的收获，跟石宁一起往家里走去，路上还不忘买了一块豆腐，准备晚上请小姨帮忙做个猪血豆腐羹吃。
二人回到家，直接向白莲坦白了自己这半天的成果。
白莲看了看她们手上提着的豆腐和猪头肉，又看了看手上还剩下的六块钱，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就等于，她没花钱就得了两个猪头和一块豆腐，结果家里人还吃得饱饱的。
做生意就是这样做的吗？
白莲生来就是个没主意的性子，以前有姐姐拿主意，后来有丈夫拿主意，如今丈夫不在身边，她就全听外甥女的。
第二天一早，白莲就去炖猪头了，空气里顿时弥漫起非常诱人的味道。
孜孜、白拳拳、石宁三人都忍不住这股诱惑，蹲在大锅的旁边盯着。
“咚咚咚。”
突然，大门传来了阵阵敲门声，孜孜打开门，就瞧见一个不到一米五的干瘦小老太太，头发从中间分开，一左一右梳了两条大辫子，上来就问。
“你们家在烧什么？真是香啊！”
“我们做的是猪头肉。”孜孜刚说完，就见小老太太直接挤开她，直接进了屋。
白莲看到这人先是一愣，随后喊了一句：“江阿婆，您怎么来了？”
说完，便给孜孜和石宁介绍，这是住在附近的江阿婆，论起辈分来是江执的姑奶奶，便让她们俩也跟着喊姑奶奶。
“昨天下午，你们俩不在家，所以不认识。江阿婆，左边这个是我的大闺女石宁，右边这个是我外甥女白孜孜。”
孜孜乖乖地跟她问了好，结果这小老太太理都不理她，直接去掀锅盖看了看：“你们家不是昨天刚炖的猪头吗？怎么这不逢年不过节的，今天又吃猪头啊？”
她一会儿念叨着，你们年轻人就是不会过日子，一会儿又抱怨白莲会养孩子会照顾丈夫，不像她儿媳妇啥啥都不会。
什么儿媳妇懒，不洗衣服要她去洗；
什么儿媳妇挑剔，她在河里淘了米洗了菜，还要放到水龙头下面去冲；
什么儿媳妇嘴馋，早上竟然用鸡蛋来炒饭；
……
孜孜：……
这样的聊天，她真的聊不来啊。
别的不说，她们家洗菜淘米，也是用的自来水，这河里的水多不干净啊，现在可是有一部分人家用的抽水马桶，虽然河水还算清澈，但她还是有些芥蒂的。
但孜孜和白莲谁也没说什么，她们都不喜欢在人背后道人是非。
但就算没有应和的，这个小老太太依旧越说越起劲，就是不走了。
孜孜起初以为，她就是话多，后来才发现不是，因为眼瞅着猪头炖的差不多了，这小老太毫不客气地站起来说了句。
“这猪头肉闻着真香，白莲啊，给我盛一点，我拿回去给我小孙孙吃。”
合着，这小老太太是来要肉吃的啊，之前不走，跟她们聊这么久，就是在等着肉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