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的底线又落了几分,徐长生大手一挥,掏出五十两交子给王婆。
想要亮亮殿前司的令牌,又怕王婆不认识。
仿造了一个皇城司的金牌,在王婆眼前亮了亮。
“本官从汴京下放到阳谷县,王婆你是个聪明人,好好做事,本官不会亏待你的。”
徐长生高看王婆了,王婆不仅不知道殿前司,更不知道皇城司,皇城司在民间就是特务机构,寻常百姓一辈子也接触不到。
不过王婆虽不知道皇城司是什么职位,但只要是个官就足够她敬畏了,更何况是汴京来得官。
连忙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就要把银子还给徐长生。
徐长生扶着王婆起来。
温声道:“不用多礼,本官以后定居阳谷县,许多事情要劳烦王婆呢。”
王婆连忙赌咒发誓:“老身一定尽心尽力为官爷办事。”
暗道这个汴京来得官虽然是个好色之徒,但出手也着实大方。
县里的小官小吏让她办事,不欠她茶水钱就谢天谢地了。
还是京城的官大气,难怪能在汴京做官。
徐长生指了指那五十两面额的交子。
提醒道:“我相信王婆一定会为本官好好做事的。”
王婆郑重点头:“官爷放心,最迟明日老身就能说服潘娘子与那武大‘义绝’,不知官爷明早能不能再来见见潘娘子,也好安了潘娘子的心,见见未来的主家。”
徐长生本来就心虚,被王婆说的好像买卖人口一样。
又掏了一百两份额的交子给王婆。
“一事不烦二主,你既然是个媒婆,就用这一百两银子给武大找个老实本分的婆娘为他传宗接代,剩下的银子记得交给武大。”
“本官身份隐秘,最重要的是不要留下强夺妇人的恶名。”
王婆接过交子,心脏激动的砰砰直跳,她这一辈子还没摸过一百两银子。
京官都这么财大气粗的吗。
“是是是,老妇明白,一定给那武大找个老实本分的好婆娘。”
不愧是京官,好官啊,就是有点好色,好似没见过妇人似的。
一百两银子能买好几个未开苞的小丫鬟了,这潘金莲可真他娘的好造化。
徐长生被王婆火辣辣的目光盯得有些受不了。
一个老婆子目光这么灼热是什么意思?!
转身离开茶铺:“本官明天再来。”
王婆目送着徐长生离开。
关好门窗,将一百五十两交子放到床上,细细摸索。
想到这些银子只是在她手中过一下手,心里就难受欲死。
想要把银子贪了,又想到徐长生轻描淡写拿出一百多两银子,挥金如土的模样。
就知道拿了这一百五十两银子,莫说自己的小命,就连儿子小命都保不住。
王婆毕竟活了几十年,经历过不少风雨,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又想到自己的儿子。
用指甲狠狠掐了自己几下,这才从贪欲中回过神。
想到徐长生初来乍到肯定缺少手下,王婆浑浊的眼珠陡然亮起一抹明光。
“我王婆宁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在那位官爷面前为潮儿搏个前程。官爷喜欢美色,老身作了半辈子的媒,还怕讨好不了官爷。”
徐长生离开王婆的茶坊,轻轻拍了自己几个巴掌。
又色迷心窍了,不是好人。
不对,我这是化凡,先入红尘,再出红尘,最后太上忘情,举霞飞升。
徐长生默默给自己灌了一碗迷魂药,说服了自己买金莲。
在街上逛了几圈,徐长生恍然道:“先去买个宅子,不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说着就向牙行走去,银子开路,买了家宅仆役不提。
王氏茶坊。
王婆摩挲了好一会儿一百五十两面额的交子。
这才一咬牙,开了后门,走到武大家门外,轻敲了几声。
喊道:“潘娘子开门,是我,王婆。”
潘金莲不疑有他,开了门,将王婆迎到楼上坐。
王婆刚刚坐稳。
便假意埋怨道:“娘子这些时日怎么不去老身家里吃些茶水?”
潘金莲心中疑惑,做生意还有强拉客的?
不过毕竟是邻居,需留几分颜面。
有句俗话还说,远亲不如近邻。
她便扯了个借口道:“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懒得走动,只在房里休息、”
王婆脑筋转了转,话头一变。
问道:“娘子家里可有历日,借与老身一看,寻个裁衣的日子。”
潘金莲一听,只是个小事。
便起身去拿历日,随口问道:“干娘要裁什么衣服?”
王婆叹了口气,道:“便是老身年岁已高,身上十病九痛,怕一时有个山高水低,儿子又不在家,先自己预备着。”
潘金莲取了历日递给王婆。
关心问道:“大哥怎么一向不着家。”
王婆摇了摇头:“那厮跟着个客人在外边,月里也不见个音信,空教老身担忧。”
潘金莲又问道:“大哥今年多大年纪?”
王婆道:“十七岁了。”
潘金莲点了点头:“怎么不给他说个亲事,在家里也能给干娘帮帮忙。”
王婆拿着历日,心不在焉的翻着,想着如何与潘金莲扯上话头。
“那厮整日里不着家,家中没人如何说得了亲,老身东挪西凑准备些家当,等他回来再做理会。”
潘金莲唏嘘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偏偏自己爹娘养不起六七个孩子,将自己卖给张大户家做使女。
自己不肯给张大户做小,就被倒贴给‘三寸丁身材,谷树皮脸面’的武大,一时不由悲从心来。
不过有王婆在跟前,这才强忍着泪水,收拾好心情。
王婆不知潘金莲的悲愁,说着说着开始自怜起来。
“老身这些年病痛缠身,白日黑夜里不停发喘,咳嗽起来好似要把身子咳碎。晚上也睡不好,浑身害疼,这才要准备下送终衣服。”
潘金莲虽然无法感同身受,见王婆要自备寿衣,却也心生怜意。
看了看家景,想到自己年老时大概也是这副情状,心中更是悲苦。
她小时候过的艰难,略大些又给人为奴为婢,这辈子偏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心中忍不住叹息自己空有一副好容貌,却没有经历过一日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