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海棠花中穿过,带着香气,吹在两人身上。
江疏星只是看着竹肃,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我是应当叫你二殿下,还是......”
江疏星问道。
“你可以算是我的前辈,叫我名字就是。”竹肃说道。
“好吧。萧云晏,你要知道,私藏玉玺,可是大罪。”江疏星说道。
“你的意思是,当真有这块玉玺?”竹肃问道。
江疏星看着他,似乎在琢磨自己应当没有哪一句话说错,怎么竹肃会做出与他想说的话截然不同的判断。
“虽然你抛弃了大楚二殿下的身份,我也知道你已经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但毕竟现在的大楚依然是你萧家的天下,话是不能乱说的。”
江疏星目光落在竹肃身上,表情晦暗不明。
他竟然这样说,竹肃原本以为他会找别的理由,没想到只是这样。看着江疏星,想要从他的脸上读出更多情绪来。
江疏星毕竟老成,哪里会将自己的情绪写在脸上。竹肃所见,也不过是江疏星一概的目光而已。
“不过你想找的东西,我知道是什么。”江疏星说道。“你既然已经得到了破天经,要那样东西,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没想到你竟然也打得这般注意,为何还要救那屠家的小丫头。”
他说得这些,有的竹肃明白,但更多竹肃都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面对城府颇深的江疏星,有些话,必然是不能挑明说的,江疏星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只要竹肃有一点破绽,他便能察觉出来。
作为止水学宫尊长,他知道的事情,要比竹肃多得多。
或许慕景行也知道一些,但慕景行日后慢慢问便是,总能套出来,但江疏星,竹肃并没有那个把握。
他本来就不是很会说话,想想他就不应当给慕景行喝那口酒,本来他也没有想到慕景行的酒量竟然能差到那个地步。
“果然在你手里。”竹肃说道。
他看着江疏星的眼睛,只是江疏星眸色深沉,感觉到竹肃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脸上的笑意愈发深。
“慕景行呢,你不打算告诉他吗?他应当不知道你怀着这样的目的吧。”
他能有什么目的,或许江疏星来找他,只是为了更进一步的试探,竹肃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我只想那拿到玉玺。”竹肃说道。
江疏星脸上憎恶的神色一闪而过,“你要的那块玉玺,原本是由那位尊长带回来的,我止水学宫留着那样东西原本无用,既然你想要,就只管去拿,不过我并不能保证你可以全身而退。”
月色从云后移出来,将屋檐的阴影移到竹肃脚边。
“我的安全,自然不劳前辈挂心。”竹肃淡淡说。
江疏星笑了一下,似乎早就知道竹肃会这样回答一样,挑眉又说道。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我还有一个建议,你最好等慕景行醒了之后,跟他一起去。”
原本竹肃还想要瞒着慕景行,但现在听江疏星的意思,竹肃还想问什么,抬头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江疏星的影子。
江疏星说什么,对于竹肃也没有什么分别。他并没有进房门,反而转身去了慕景行的房间。
他只是给慕景行喝了一口酒,没想到慕景行到现在都没醒。若不是他也喝了酒,他都要觉得那酒里掺了药。
坐在床边,看慕景行也没有醒的样子。
竹肃也并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叫醒慕景行,江疏星没有阻拦他拿玉玺的意思,他也不用急于一时。
着急的不是他,而是那个用幻术的幕后黑手。桑阳城中的火,大概不是落下的烟花火星,是他放得。
他也不打算将事情真相告诉李长胤,告诉李长胤了,大概只会添乱。
慕景行睁开眼睛,便看见床边坐了一个人,再一看,是竹肃。
“萧云晏,你在这干嘛?”
“等你醒。”竹肃单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在慕景行身上。
恍惚还记得,昨天他跟竹肃要了一口酒喝,没想到能晕到现在。
“发生了什么事吗?”
尽管他昨天喝了一口酒睡到现在,竹肃也不会一直在旁边守着,竹肃应当是有话想说。
“我要你跟我一同去找玉玺。”
果然,他就知道,等等,竹肃说什么?
孤云慕的目光落在竹肃身上,才发觉竹肃是认真的,他并没有开玩笑。
“你说什么?什么玉玺。”
竹肃将之前在幻境中所见所闻,跟孤云慕讲了一遍。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孤云慕当场就炸了。
“你说,是我,跟你说,要找这块在止水学宫的玉玺?”
“准确来说,并不是你,而是幻影。”
亏他还能这样大言不惭的说出这些话来,孤云慕看着竹肃,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心情平复下来。
“萧云晏啊萧云晏,你可真行。”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些话来,看着竹肃那张脸,几乎是气得牙根咬碎,但话到嘴边,又骂不出来,指着竹肃,说不出话。
竹肃看着孤云慕铁青着脸,翻身从床上下来。
“你也不必有这么大的反应,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萧云晏,你早怎么不说。”孤云慕说:“既然他已经说那块玉玺是仙门钥匙,当然不能交给他,否则岂不是顺了他的意。”
“不过是一块玉而已,之前裴珩要拿的那东西,你不是也没有阻拦。”
“萧云晏,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想想。”孤云慕深吸了一口气,实在无法发泄,在屋子里踱步。
“既然他会用这种幻术,他要找这样东西,必然是居心叵测,不管他所说是真是假,绝对不能将关山雪月给他。”
竹肃猛然抬头,孤云慕方知道自己一时心急,说顺了嘴。
“那块玉玺,是璧国的那块关山雪月?”
已经说漏了,那也就只能告诉竹肃,孤云慕叹了一口气。
“没错,曾经璧国得九天仙女授璧玉而开过,此璧洁白如霜似雪,得名,关山雪月,后来雕刻成踏风麒麟,为璧国国玺。”
“传言南楚破璧国国都之时,这块玉玺便已经遗失。”竹肃抬头看着他,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我的姓氏,来源孤云慕家,与那位止水尊长,同宗同源。”慕景行说道,“那位尊长既然最后守璧国孤城,那块玉玺,也在他身上,之后才到了止水学宫。”
已经过去了七十年,就算是曾经留有踪迹,现在也已经无迹可寻。
“江疏星说,玉玺就在止水学宫。”
他这样一说,慕景行抬眼,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不会告诉我,你直接去问了江疏星吧。”
竹肃别过他的目光,但这样的神情,已经将他所作所为完全暴露了。
慕景行长出了一口气,再三提醒自己,不要跟竹肃动怒,没有必要。也绝对不要跟竹肃在说什么,不然很有可能,先把他自己给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