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许神医长叹一声,握着衣襟的手松开垂落在膝盖上,心里有事积压许久无处可诉也是痛苦的,此时此刻,事关苏儿,许神医从未这么近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他隐忍、聪慧、沉稳有担当,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苏儿有他陪在身侧,他很放心。
“她确实是游儿的孩子。”
许神医的视线越过顾赤堇,瞧着远处,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关于游儿的事情想必苏儿跟你说过。”
顾赤堇点头,不过许神医并没有理他,他不过随口一问,给自己即将讲述的这段堵在他心口经年的记忆起个头。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寻找游儿的线索,世人都叫我神医,我也腆着脸以神医自居,其实我心里知道,我配不上这个称号,也愧对一个医者的本心。”
“但是我需要这个称号,我能救人,能医顽疾治绝症,救命之恩何以为报,我以此借机借势打听游儿的消息。”
“四年前,我有意救下了燕雀门的人,得到了游儿的消息带着苏儿去了漠北,苏儿贪玩爱看热闹,正赶上漠北祭祀大典,圣女族众人从主街穿过,我瞧着走在最后一排的身影和阿苏很是相像,怀疑她和游儿的关系,那日后,我各方打听后终于知晓了有关她的全部消息,顺着她来查,竟也查到了游儿这些年的经历。”
许神医把视线落回到顾赤堇的身上,这些年来,他第一次直面自己内心的黑暗,没想到还是和自己的孙婿吐露这一切的,许神医深觉自己脸面荡然无存,但事情已经沾染到苏儿了,知晓多一分真相便能在关键时刻多护苏儿一分,与他小孙孙的安危想比,他这张老脸又算得了什么。
“那孩子原本不叫郢女的,你可知她原名叫什么?”
这次许神医是等着顾赤堇回答的,所以在看到顾赤堇摇头后,许神医才继续往下说。
“叫许谧,你可知游儿为何要给她取这个名字?”
顾赤堇再次摇头。
“你可知苏儿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顾赤堇心刚才就已经猜出了大概三分,听到这个问题后,心里的猜测扩大到了七八分的样子,不过他还是摇头。
“宁谧。”
许久不曾想起过这个人了,是个福薄的孩子,性格爽快孝顺有礼待人接物更是叫人挑不出错来,和游儿也是夫妻和睦恩爱有加,若是她还活着,游儿也就不会变成后来那样了。
“游儿在她死后疯掉了,雨天路滑摔下了山沟,第二日是被游僧所救,跟着游僧一路北行,最后被留到了大麒漠北边境的一所寺庙里。许是跟着僧众们长年累月的诵经积累了福报吧,他的疯症竟然渐渐的好了。”
说到这,许神医满是遗憾,如果故事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也算是圆满,不过终究事与愿违。时间的车轮还在转动着,推着每一个人向前走,然后在分叉路口,有的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从此一路畅通,有的人选错了路,便注定以后的人生布满沟壑步履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