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请监考老师收取试卷。”
签字笔落在桌上，发出细微的声音。面前的试卷上已经写满工整的字迹，很快便被从后向前走动的老师收走。
林竹眠站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手指，垂下眼将桌上的文具垫板塞进包里。
“可以离场了。”
讲台上的两位老师核对了一下试卷数目，对他们点头示意。
原本鸦雀无声的教室几乎是立刻热闹起来，三三两两对答案的声音不绝于耳。林竹眠皱了皱眉，白皙的手指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下开机键。
随着桌面壁纸缓缓亮起，经济学系的年级群里弹出一条匿名的消息。
没有多余的语言，那是一条校园论坛的链接。
她垂下眼，手指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有失公正，a大什么时候可以实现线上考试？！】
看似是一个吐槽a大基础设施和考试制度的帖子，却在楼层渐高之后，变得不对劲起来。
【楼主l：作为一个常年写字很差的学生，经常在考试中因为字迹问题吃亏。我觉得还是都采取线上打字的形式比较好，不用手写，打出来的都是宋体，这样才算公平。】
他这言论过于引战，很快便招来一阵嘲讽。
【爱吃小鱼干：笑死了，那有的人打字快，有人打字慢，这最后是不是也能扯到公平问题上？】
【考拉哥：有引战钓鱼嫌疑，有没有人来删帖？】
a大的学生本就因为考试周憋了一肚子的气，见到有这么个帖子，也不管对方是真的傻还是假引战了，噼里啪啦地打着字就回怼回去。
发帖人似乎很闲，也一条一条回复过去，楼层的高度以倍速在增长，很快便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这名字起的极具戏剧性与吸引力，又是在a大考试周，恰好蹭到了热词，很快便被顶了起来。
林竹眠的手指上下滑动，飞速地浏览页面。她本就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手指轻轻抬起，准备退出页面。
却被最下面一条消息吸引住目光，手指悬在空中，未能落下。
【楼主l：其他且不论，林竹眠的字迹估计a大的老师都认识了，在这种情况下，糊名制还有什么意义，那岂不是他们想给她打多少分，就能打多少分？】
这条消息下面的回复果然少了起来。
同一个教室里的同学似乎也刷到了这里，感受到背后如有实质的目光，林竹眠垂下眼。
这不是在引战，而是在引流。
他的攻击对象，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
骂学校制度也不过是为了把观众吸引过来，在围观人数达到足够多的时候，图穷匕首见，让舆论的钢刀插入自己的心脏，而让他落了个全身而退。
即使自己不主动参与其中，恐怕多少也会影响到下面考试的心态。
甚至还刻意发布到年级群里，像是生怕她看不见一样。
她回到原帖第一层，指尖停留在上面的发帖时间。
恰巧卡在这场考试期间，这场，经济学系最后一科笔试的时候。
“罗哥，你看到这个帖子没？”
罗博拎着书包，刚准备离开，就被一旁挤眉弄眼的圆脸男生叫住。
难得他正眼看自己，身旁的男生嘿嘿一笑。
林竹眠不是抢走了罗哥第一的位置吗，那他……估计挺讨厌她的吧？
“这什么？”他接过对方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机，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滑了滑。
没看几秒，他就把手机给对方扔回去，半是故意半是恰巧地砸到对方胸前，发出一声闷响的同时，略带痛苦的嚎叫也在背后响起。
“疼疼疼。”
挺没意思的。
就学校这么大点的地方，整天斗来斗去，既不见血，也不见利，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还是他爸那好玩，斗到最后，坐牢的坐牢，自杀的自杀。
推了一下眼镜，他单手勾着书包走到前排。
“你待会儿去哪？”八壹中文網
比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还是更关注等会儿要开始的宏观经济学比赛。
林竹眠没有熄灭手机，停留在那个争论的界面，扭头看他。
“这什么傻/比？”
罗博面露嘲讽，低头瞥了一眼她的手机，然后看她一眼。“你是不是今年运不好，招小人？”
想到林竹眠颇为波折的遭遇，他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或许？”
林竹眠好脾气地笑笑，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罗博绕到前面，单手伸进书包胡乱掏了掏，一样东西从他的手里飞出，林竹眠下意识地接住，愣愣地低头看去。
那是一个黄色符纸叠成的三角形，工工整整。里面似乎写了画了符，只是被叠进最里层，影影绰绰看得不真切。
兴许是为了防水，外面包了个软塑料壳，壳上坠着一枚铜钱。
“这什么？”她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伸手就想把符纸解开，却被他制止。
“防小人的符。”不动声色地收回攥住她手指的手，罗博推了一下眼镜，有些诧异地挑眉。“你们明星不讲究这个？”
想到来找自己师傅作法的那些明星，罗博的舌头无声抵了抵后槽牙，眯眯眼睛。
“你八卦帖子看多了吧。”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她几乎没有接触过。
罗博看她毫不怀疑地往包上系，咧了嘴：“你不怕我害你？”
林竹眠不可思议地看他一眼：“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这人什么毛病，跟个仙人球似的。
“这是我画的符。”罗博笔直地站在她面前，低着头看她手中的动作，慢悠悠地开口。
林竹眠手上的动作一顿，琉璃般地眼睛乌溜溜地看看手上的东西，又抬头看看他。
“你这……还是道士呢？”
“是。”罗博不以为意地点点头，抱着手臂。
“在读道士。”
她抬起头，撞上他澄澈的目光，藏匿在透明镜片之后，一片晴朗。
“林竹眠，小时候的事情……”
“你是一点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