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导真是幽默。”
一旁的院线领导干笑几声，摸了摸光秃秃的脑门，不知道要怎么往下接话。
“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梁导没有在开玩笑呢？”整场酒局都没吭声的摄影指导，忽然小声开口。
他坐在林竹眠隔壁，那三个骰子上的数字自然一览无余。
什……什么意思？
几个人被他的话唬住了，大眼瞪小眼地看看彼此，最后目光极其一致地落到徐经理身上。
“小兄弟，你说清楚，什么叫没有在开玩笑？”徐经理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像是溺水之人奋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不可思议地开口，期望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摄影指导被他一质问，下意识地脸上白了白，嚅嗫道：“你……你自己看不就行了。”
徐经理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像只摆脱了牵引绳的狂犬，绕了大半张桌子跑到她的旁边。
在看清骰子上的数字后，他两眼一黑，差点直接摔在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三个骰子全是6朝上！
她是不是用了什么伎俩，还是说这套骰子六个面全是6？
徐经理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他不相信她随手这么一掷，掷出来的数字居然比自己精心摇出来的还要大。
他颤抖着手捡起桌上的骰子，细细地检查一遍。
没有问题，居然没有任何问题！
一旁的林竹眠看到他不可思议的目光，撑着头慵懒一笑：“徐经理，您该喝酒了吧？”
他循声望去，少女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情绪，仿佛一次掷出三个六的人不是她一般。
这要么就是她运气实在是好，要么就是她在装傻，在这等着扮猪吃老虎呢。
“当然、当然。”他牙根打颤，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飘回的座位。
“老徐，你也别放在心上，我觉得人家小姑娘就是单纯运气好。当然，没有说你运气差的意思……”
“是啊，我这些年玩骰子，三个六这种情况实在少见，遇上这种情况，咱们也确实没办法。”
几个老哥们见他铩羽而归，七嘴八舌地安慰起来，可惜他们词不达意，徐经理的自尊心又刚被挫伤，这些话听在他耳中，无异是在火上浇油，浇得他火冒三丈，几欲吐血。
“闭嘴，你们都给我喝！”他时运不济，命不如人，可又不能拽着人家林竹眠骂，这股邪火自然就窜到了其他院线经理身上。
几人噤了声，不满地撇撇嘴，却只能默默地夹几口菜，提前垫一垫要被酒精烧灼的胃袋。
他们这几口酒喝的极为艰难，几乎是喝一口，缓一会儿。偏偏对面的林竹眠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撑着脑袋，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水果，还时不时对他们笑着致意。
几个院线领导急于摆脱手中这杯酒，却又被辣的够呛。
他们想要带上痛苦面具，却又碍于林竹眠在盯着自己。只能强忍难受，绷着客气友善的笑容，一边在心中流着泪，一边故作轻松地称赞“好酒、好酒”。
徐经理不知道喝了多久，只觉得时间像是凝滞了一般漫长。手中的酒杯终于见了底，他松了口气，却听到林竹眠的声音像是掐着点一般响起。
“徐经理，我们……还玩吗？”
她的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看的徐经理一阵心惊肉跳，眉峰处的神经也“突突”地跳了起来。
“玩，当然玩！”徐经理心里压着一口恶气没出，抱着要争回面子的想法，他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她。
一次侥幸罢了，他就不信了，她还能靠着运气走多久！
旁边的几个经理刚艰难地喝完酒，痛苦地把酒杯放下，在一片眩晕之中，就听到徐经理斩钉截铁的应答。
待他们反应过来他话里的内容后，几个人的酒都差点要被吓醒了，纷纷开口劝阻。
“徐哥，你理智一点，我们真的喝不下去了。”
“哥，算了吧，本来就是好玩的东西，你太较真了，道心不稳，反而不好赢。”
“老徐，谁没输过啊，别给自己玩进去了。”
这种东西就像是赌局，千万不可意气用事，越是愤怒上头，便越是难以察觉身后的万丈深渊。等到把自己逼得山穷水尽，再想收手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可他们好心的劝诫，听在徐经理的耳中，更像是对他能力的挑衅。
他本就是好面子的人，哪里能忍得了这般羞辱，便像一个杀红了眼的赌徒，押上了自己全部的家产：“我还就要一玩到底，看看林小姐能有多少好运用来消耗。”
“这……”几人看到他眼中灼灼的火光，也不敢再劝，只能默默低下头，开始后悔自己答应了这场饭局。
“好。”林竹眠抿唇笑了笑，丝毫没有被他的话冒犯到。
“这一次，我们谁的点数小谁喝。”他冷冷一笑，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当然可以，您想怎么玩，我都奉陪。”她从纸盒里扯出一张湿纸巾，矜贵地擦拭着玉石般的手指，缓缓开口：“今天组的这场酒局，本来就是为了您玩的开心。”
为了他玩的开心？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到底是谁搞得他差点喝吐的？
看着林竹眠笑意盈盈的模样，徐经理既觉得不可理喻，又觉得不可思议。
“我先开始。”见林竹眠笑着点点头，他定了定神，宽大的手指覆于骰盅之上，轻轻晃动起来。
骰子相互撞击的声音越发规律，骰盅晃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小。
包厢内没有一个人发出多余的声音，只剩徐经理粗野的喘气声与水晶碰撞的清脆声，在紧张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这次的动作格外谨慎小心，也极其耗费心神，几分钟晃下来，徐经理的额头上早已缀满细密的汗珠。
仔细倾听着骰盅下发出的声音，他冷笑一声，勾起嘴角，随即将小盅掀开。
“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