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晶莹剔透的骰子稳稳地停在大理石桌面上,三面竟全部是“1”朝上。
“1、1、1”
随着他得意洋洋的声音落下,包间内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嘶,我收回自己刚刚说的话,徐老哥还是厉害的。”
“本以为徐总固执不听劝,哪能想到人家是有底气在这里支撑的。”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传来,夸的徐经理一阵心情舒畅。他刚刚被灌酒时有多憋屈,现在大获全胜时的心情就有多畅快。
“上一次实属太长时间没玩,没找到手感,让各位见笑了。”徐经理微微一笑。
即使到了现在,他依然在竭尽全力地拯救自己的赌王形象。好让大家都知道,他刚刚的失败只是一场意外。
恐怕,林竹眠都要被自己高超的摇骰子技艺吓哭了吧。
这样想着,徐经理抬起头看向她,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嘚瑟。
哪能想到,少女似乎对他这边的战况毫不在意,专心致志地给荔枝剥着壳。
见他望向这边,她才如梦初醒般地反应过来:“您掷完了?”
徐经理:……
合着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这自导自演,人家根本不在乎?!
他瞬间被这一残酷的事实狠狠地打击到了,就连眼前的这三颗骰子,似乎都没有以前那样令人惊喜了。
林竹眠并没有理会已经呆滞的徐经理,自然地抓起自己面前的骰子,习惯性地想要往桌面上一掷,却被忽然出声的徐经理打断。
“等等。”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挑起一边的眉毛,侧目看向声音的来源。
徐经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她抓住骰子的白皙手指,严肃地说道:“你用骰盅,不要直接用手掷。”
他虽然尚未搞清楚林竹眠到底是幸运,还是用了伎俩,可谨慎一些总是没问题的。
他早些年在赌场混迹的时候,曾听自己的师傅说过,有些人会在指腹涂上特殊的药水,用来标记牌面或是粘住骰子,继而控制桌上的局面。
徐经理眯了眯眼。她用的若是这一招,那还真的算他小瞧她了。
“好。”林竹眠温和地笑了笑,似乎并不介意他强硬的态度。
她松了手,骰子应声落到桌面上,还未来得及停止旋转,就被涂着黑漆的原木骰盅罩进杯中。
“是这样吗?”林竹眠学着他的动作,轻轻推了几下。
“对。”徐经理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疑惑起来。
看她这个样子……应该完全是新手才对,难道真的是自己多虑了?她只不过是单纯的运气好?
徐经理在这边怀疑人生,林竹眠则在那边推的不亦乐乎。她像是找到了布老鼠的小猫咪,反反复复地拨弄着骰盅,不愿撒手。
可不撒手也不是办法啊。
徐经理看着她心大的样子,忍不住给她泼冷水:“林小姐,玩够了就打开吧。你再怎么晃,都很难赢过我了。”
他自认为自己的话已经说的相当委婉了,毕竟事实摆在这里,她都不是很难赢过他了,而是根本不可能赢过他。
林竹眠手气再好,顶多也只不过能再摇出来一个“1、1、1”。
这也不算赢他,顶多算得上是平局。
她总不可能有什么魔法,摇出来个“0、0、0”吧。
徐经理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哼笑几声,催促道:“你快些打开,我们也方便玩下一局。”
林竹眠轻轻一笑,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扬起脸,有些期待地问道:“这一次,怎么喝?”
事已至此,他们自然觉得林竹眠是在问她输了之后要喝多少。难得能抓到灌她酒的机会,给自己一洗前耻,报仇雪恨,几个院线经理哈哈大笑,难免狮子大开口起来。
“怎么着都得喝半瓶吧?”
“半瓶?有些少了吧!看不起谁呢?怎么着也得喝一整瓶吧。”
“一整瓶!一整瓶!反正林小姐酒量好的很,这点小酒不在话下!”
他们乱哄哄地起哄,硬生生地把输了的代价抬高到一整瓶,甚至还在往更高的数字上叫喊。
“几位领导,实在对不住。”在一片喧嚣之中,梁岳终于坐不住了,“腾”得一下站起来,脸也拉了下来,颇有几分在片场横行霸道的气场。
他从饭局刚开始时就在忍,可他是给这些牲口好脸色了,他们却毫不知足,恬不知耻,越发蹬鼻子上脸了。
不就是点排片率吗?攻不下他们,他也能去寻找别的出路。
但为了这些垃圾东西,牺牲了林竹眠,那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想到这里,梁岳的底气更足了,脸色也更冷了。让人忽然记起,有“片场罗刹”之称的梁导,脾气确实不是太好。
“林竹眠她的身体不太好,前一段时间刚出院,大家想必也都在电视电脑上看到报道了。”他顿了顿,声调依然很低,“今天喝酒本来也就是寻个开心,大家若是想惹上人命官司——”
“我恕不奉陪。”
梁岳的身子站的笔直,整场酒局都和颜悦色的他,一旦板起脸来,确实给几人吓了一跳。
大家之前被林竹眠灌了酒,也都是醉意上头,不小心玩过火了也很是正常。如今被梁岳这样一点,也有些为难起来,不知道这游戏该不该继续下去。
“梁导,这就没意思了吧。”徐经理也不是什么善茬,听到他把他们说的跟个杀人犯似的,明显不乐意了起来。
酒精已经让他的大脑迟钝起来,情绪却更加容易爆炸,他冷哼一声:“不玩了,行啊,那之前答应你们的5%也不作数了。”
他常年身居高位,自然知道如何通过利益来拿捏他们。
梁岳还想开口,却被林竹眠一个淡淡的眼神拦了下来。
他只能不忿地坐下,在心中暗暗地把这些畜生全都骂上一顿。还未等他全部骂完,包间里一直回荡的骰子声停了下来。
“玩,当然要继续玩。”
林竹眠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唇角,她扬起一抹奇异的微笑,另一只手缓缓抬起骰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