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念春一口咬定只有苏梨能帮她。
苏梨又不是冤大头,拂袖道:“胡小姐,您是县令之女,您的未婚夫想来也出身大户。我只是个平民百姓,您这是要我性命?”
“你也说了我爹是县令,你要是不依我,我就让你这绣坊开不下去!”
苏梨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姑娘绕到沟里去:“我真帮你逃婚,县令大人才真饶不了我。”
胡念春胡搅蛮缠起来:“苏娘子一个弱女子能开这么大绣坊,必是有能耐的人,你肯定有办法。”
苏梨:生气,想打人。
苏梨还没打人,胡念春先上线了“打人警告”。
胡念春威慑地甩甩鞭子,做凶狠状:“没有我爹,你当我就整治不了你了吗?”
苏梨:呵呵,你看我像害怕的样子吗?
苏梨自顾自整理起东西,不理会胡念春。
胡念春原本别有心思,现在被苏梨的漠视激出几分真的气愤:“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咻”的一声,鞭子就朝着苏梨甩了过来。
苏梨脸色骤然变冷,一把抓住鞭子:“好一个县令千金!”当真跋扈!
苏梨原本就当她小姑娘胡闹,但见她真敢动鞭子,也有些生气。
要不是自己有些身手,换个寻常小娘子在这,肯定就被打的皮开肉绽了!
胡念春使劲拽了下鞭子,发现拽不出来,另一只手劈手就朝着苏梨攻过来。
苏梨腰肢柔韧到不可思议地向后一折,避开了胡念春,同时心念一动,松开了握鞭子的手。
这年头,江湖和朝廷泾渭分明。她一个平民女子,如果有过高的身手又解释不清来历,恐有麻烦。
胡念春抢回鞭子,终于脸色稍缓:“看不出来,你还挺利索。”
苏梨淡淡道:“乡下妇人打架的野把式,胡小姐见笑了。”
苏梨刚才只是握住鞭子又躲过一掌,胡念春并未起疑,只是暗道“看来不能武力威慑了”。
胡念春眼珠一转,眼圈霎时红了:“苏姐姐,求你救救我!”
苏梨不语,冷淡戒备的看着她。
胡念春毫不在意,戏份十足:“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成亲后操持家务生儿育女,辛苦的都是女子。
已经这么辛苦了,连嫁个喜欢的人的权利都没有吗?我真的是太惨了呜呜呜。”
苏梨眸光微颤,但语气依旧平静:“胡小姐的夫婿,县令大人和夫人必定千挑万选,和别的女子比起来,你已幸运许多。”
胡念春依旧哭个不停,说自己怎样可怜,要嫁的人连面都没见过,不知对方是不是已有了一堆小妾等等。
苏梨如何看不出这胡小姐是在做戏,但她另有打算,当下道:“我并非神仙,胡小姐这事容我想想办法。”
苏梨又说了几句,总算把人哄走。
胡念春上了马车,眼泪立马收住,脸上露出丝丝得意。
这婚她是一定要逃的,找府里丫鬟或别人帮忙,事后肯定要连累对方被爹惩处。
苏梨就不一样了,她是爹口中“少爷”的女儿,爹肯定不会为难她。
胡念春走后,苏梨把孟小妮叫来看店,叮嘱道:“我回虎牙村有点事,你到晚饭时间把店关了即可。”
孟小妮连连点头:“三嫂放心。”
孟小妮有空时就帮忙看店,锻炼得大方了许多。
苏梨出了光胡县,待到无人处就运起身法,行的飞快,一炷香不到就回了虎牙村。
还没进村,就见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子在跟个农家少女说话:“小妹儿,自己回家?哥哥陪你一起走啊!”
少女吓得脸色发白,不敢说话。
苏梨凉凉道:“吴狗子。”
声音饱含威慑。
吴狗子腿一软,差点跌倒,顿时脸色发白的换成他:“苏,苏娘子。”
妈耶,那个女土匪回村了!
被吴狗子搭讪的少女像受惊的兔子,一溜烟跑了,临走感激地看了苏梨一眼。
苏梨冷声道:“你不跟姑娘家说话会死吗?要是被我发现你敢做出过分的事,我撅断你的狗腿!”
吴狗子清楚,苏梨说打断腿那就是真打断腿,吓得面色如土:“不敢,不敢。”
天地老爷,他真没胆子真干点啥,也就过过嘴瘾。
苏梨觉得有必要给吴狗子加深一下印象,她拾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棍,跟掰筷子似的随便一折,就把木棍掰成两段。
“是真的掰断。”苏梨面无表情看着吴狗子。
吴狗子抖如筛糠,腰都要弯到地上了:“小的真不敢了。”
苏梨摆手,暂且作罢。吴狗子这人欺软怕硬,被她揍了两次,早就不敢动花花肠子。
“我需要你帮忙盯一个人。”苏梨淡声道,“有工钱。”
吴狗子胸腔中升腾起一阵喜悦,反应过来后又暗暗唾弃自己:你这是被奴役上瘾了?
但有活干有钱拿,这日子不香吗?
吴狗子爽快答应苏梨,问清后,当即就卷了个破包裹进城,打探消息去了。
苏梨露出满意的微笑:滑头的人,只要能控制住,未尝不是一把利刃。
七天后,吴狗子来找苏梨回禀消息。
“苏娘子,您要查的这云少爷,是咋得罪您了?”
吴狗子口中这位云少爷,名为云起,是光胡县一富家公子,他就是胡念春的未婚夫。
胡念春当日那番女子婚嫁不能自主的言论,终究还是触动了苏梨。但她不会贸然插手别人的婚姻大事,需得了解清楚情况。
如果这云起是个好的,那她不干涉,胡念春想自由就去自己争取。
如果这云起是个败絮其中的,那她不介意帮胡念春一把。那姑娘唱念做打,也怪不容易。
苏梨看了吴狗子一眼,不语。
吴狗子谄笑着打了下自己脸,赶紧正经回道:“云公子虽然家里很富,但没啥不良嗜好,不逛楼子不进赌坊,就连跟朋友们喝酒都很少。
云家的生意基本都是他在打理,小的听说,他还有个秀才的功名,就是不知为啥没再往上考。”
胡县令是个疼爱女儿的,他找的女婿,要么是真的很好,要么就是装得连他都骗过去了。
苏梨突然问:“云起有恩于你?”
吴狗子傻傻瞪着眼:“……”
苏梨没理会吴狗子,继续自言自语:“我先前让你盯着他,你并未表现异常,说明你那时和这人没有交集。
今天却处处维护这人,是这七天里他帮了你?对你有恩?”
吴狗子目瞪口呆,半晌颓然:“苏娘子好一双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