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太可怕,武力值变态就算了,脑子还这么吓人。
吴狗子不敢再有半点隐瞒:“我扮成乞丐跟着他,他家小厮跟赶瘟神似的赶我,云少爷却亲手扶我起来,还给我钱吃饭。”
吴狗子这辈子,很少有人把他当人看,别人永远畏惧、嫌弃他,云起看他的眼神却像看一个寻常人,没有一点架子。
不知为何,苏梨直觉这个云少爷没那么完美。
“还有吗?”苏梨问道。
吴狗子是常年饿肚子的人,感激就像泡沫,飘上一会就破了,随即接着出卖“恩人”:
“听说云少爷有个未婚妻,不太合他心意。他喜欢温婉柔顺的女子,但未婚妻是个爱舞枪弄棒的。”
苏梨当然不会跟吴狗子说她就是为了胡念春查云起的,所以吴狗子最后才捎带脚提了句。
苏梨给吴狗子结了一贯钱,让他继续盯着云家。
“苏梨,你还记不记得答应我的事!”胡念春嚷嚷着闯进来。
眼看成亲日子临近,她有点慌。
“你居然还在绣我的嫁衣!”胡念春瞪眼,“我都要逃婚了还要什么嫁衣,你是不是没认真帮我想主意。”
苏梨瞥了她一眼,看清楚少女眼底的惊慌,叹了口气:“有谁规定红衣裳只能成亲穿吗?”
胡念春梗住。
确实,成亲一定会穿红色,但除嫁衣外红色的衣裳也有很多。
苏梨将自己正在绣的衣裙缓缓展开,道:
“胡小姐飒爽明艳,适合红色。另外我改了裙子这里的款式,看似裙子,其实是宽大的裤子,方便活动。”
大户人家的衣裙穿着腿都迈不开,胡念春就算会功夫也会打折扣,但穿裙裤就不同了。
“打扮漂亮不是给男人看的,是给自己看的。胡小姐把它当成件普通的漂亮衣服即可。”
胡念春的焦躁慢慢散去,脸上甚至浮现出微笑:“苏娘子,我有点喜欢你。”
苏梨:“那是我的确讨人喜欢。”
“师父!”孟大郎探头探脑往店里张望,“师公来信了!”
苏梨心头微颤,看看天色,道:“我晚上回去再看。”
不能让男人影响她搞事业的速度,天还早,得盯着绣坊。
孟大郎摸摸自己后脑勺:“店里也没客人,为啥不能回家。”
苏梨:扎心了。
在光胡县这样的小地方开绣坊,生意淡旺季随着庄稼收成走,秋收跟春节时生意兴隆,平时大多数情况人很少。
好在金菊宴后,苏梨打开了上层圈子的市场,私人订制订单排的爆满,每单都有几十甚至上百两的收入。
“罢了,回家。”反正这裙子在家里照样绣。
“胡小姐,我便不多留您了。”苏梨礼貌道。
望着一大一小俩背影,胡念春啧啧道:“沉溺感情的痴女子。”
苏梨耳力极佳,听到这话差点脚底一滑打个趔趄。
孟大郎不明所以看向苏梨,苏梨懒得跟胡念春解释,拉着徒弟快步走了。
孟家主屋,赵婆子摸着两封信,满脸稀罕。
“幸亏老三教了梨丫头认字,不然他来了信,咱家都没人会念。”
孟尝寄了两封信,一封是给亲人的,说自己一切都好,让大家不要担心,又问候赵婆子跟孟老爹,让他们注意身体。
赵婆子眼睛微潮:“这孩子,从小懂事。”
孟尝跟家人感情真好,在原书里,如果不是亲人具亡孑然一身,孟尝也不会走上那样一条路吧?
苏梨感慨着,脑中飞速闪过什么,还没来得及抓住就听王氏道:“这还有一封信呢?”
苏梨神智一下子被拉回来。
孟尝的两封信,一封是给亲人的,另一封是给苏梨的。
孟家除了苏梨没人识字,王氏这么一问,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到第二封信跟苏梨身上。
苏梨自认见过大风大浪,此刻却觉得这些目光烧人。
姜还是老的辣,赵婆子第一个猜到,直接泼辣地横了王氏一眼:“就你话多。”
王氏立马把脖子缩回去,像只受了惊的乌龟。
“行了!大白天的没活干呐?散了散了!”赵婆子挥动胳膊,把一屋子儿女媳妇赶跑。
“丫头,自己回去看。”赵婆子压着嗓子小声道。八壹中文網
苏梨再次被赵婆子明目张胆的维护,感激道:“娘,您……”
赵婆子轻推苏梨,给了她一个“我都懂”的眼神。
苏梨回屋拆了信,忍不住嘴角微勾。
孟尝居然写了满满三页纸,也不知哪来那么多话。
他讲路上的见闻,语言精彩风趣跟游记话本一样,让苏梨看得津津有味。
最后,苏梨的视线凝在信末的一行字上。
“吾妻心有锦绣,躬身侍亲,远胜于吾。如有叮咛,惟愿绣时惜取眼,长看天西万叠青。”
这是让她刺绣小心眼睛,多往远处看看缓解眼疲劳。
苏梨抑制不住嘴角上扬,轻声自语:“懂得还挺多。”
孟家一派温馨,飞云寨上,却是人人自危。
穆直揉着额角,声音没有一点感情:“所以没人找到飞羽,出去的弟兄还死了两个。”
复命的下属战战兢兢:“是。”
那日穆直从光胡县县衙回寨,就发现蓝飞羽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寨里一个叫魏豹的好手、一个叫王宝财的杂役。
穆直抬眼,被他眼神扫过之处,人人自危。
“带队的人,下去领二十鞭。其余人,禁食两日。”
连云寨的规矩该重新整顿,任务没完成,就该被罚。
尘埃落定,连同受罚的人在内,大家都松了口气。
穆直再次开口:“那两个身亡的弟兄,各给家里五十两银子,从我私账里出。”
顿时,好几人感激地看向穆直。
人们都退下后,穆直揉着发疼的太阳穴,突然自嘲地笑起来:“宽严相济,恩威并施。什么时候起,我也开始用这些手段了?”
屋里渐渐安静,一片寂寥。
“寨主!”
一个老头风风火火闯进来,连带着空气也咋呼起来。
穆直神色不变,周身冷寂却散去一点:“苏老,何事?”
苏老是穆直身边老人了,擅长医术,沾上人命官司时,能抵个仵作用。
“死的那两个娃娃,我瞧着可能是胡贼的手笔。”苏老开门见山道。
“当真?!”
穆直身上猛然迸射出骇人的气场,他漆黑的眼底紧紧绷着汹涌波涛,这个常年镇静寡言的男子,头一次表现得如此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