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堂哗然,连李末末都一脸震惊地看着李末堂,小小的人,眼神里满是坚毅勇敢,临危不乱的样子像是个小大人。
她正欲回头问南晋远,见对方脸上神情淡然,好像这一切他早就知道一般。她恍然间明白过来,是南晋远安排的,他明日便要走,是想替自己彻底解决李家这个尾端,免她往后的烦恼。
“末堂,你胡说什么!你,你是我李家的子孙,怎么能跟着这帮人胡作非为!”李富业心中颤抖不已,李家这是要完了吗?
李末堂没看他,跪伏在地上,突然抽泣起来,“我娘嫁入李家,从未过一天好日子,柳氏非打即骂。我娘生下长姐,没出月子,便被柳氏使唤去冰水里浆洗全家衣物!我长姐尚在襁褓,伤风寒,高烧不退,李家人不管不顾,不请郎中!是二爷爷和二奶奶救了长姐,这才留下一命!”
“待长姐长成,李家为一己私利,将长姐卖给县城卫老爷做小妾!并将长姐从李氏族谱上除名,更甚者,将长姐改为奴籍!只为卖了长姐后,不牵扯李家长孙李末峰!”
“我娘为了护着长姐和我,忍受李家磋磨十几年,后来连安身立命之地都被李家卖了,只为给长房长孙成亲用!即便如此,李家对娘还是苛责,打骂无度,捆住手脚抽打。长姐为护我和娘,被李大展打断一条腿!”
小孩子哭的嗓子都哑了,嘶哑的声音控诉着李家的种种罪行,围观的人本就有同情弱小的心理,看着这么小的人,肯定是受了莫大的苦难才会状告自己的爷爷和父亲的。
“这家人真是作孽!”
“为了长房长孙,这么缺德的事情都干!”
“不得好死!我要是跟这样的人家在一个村子里,都觉得丢脸!”
……
“肃静!”沈深面露怜惜之色,原来他们经历了这么多,他以后一定要好好爱护佳云妹子和两个孩子,再不叫他们受委屈。
“李富业,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沈深质问。
“都是污蔑!都是污蔑!大人,绝对没有这样的事情,大人明察,末堂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李富业反问。
袁悠悠和何百合,张氏和尹婶子异口同声,“我们就是人证!李末堂口述之事,我们都亲眼所见!”
“你们跟李末末关系好,自然替她说话,大人,大人,他们的话不能信!”王三娘叫道。她原本是想席卷李家的一点银子跑路的,没想到李末末的手脚这么快,给她跑的时间都没有,如今被李家拉下水,她也只能护着李家!
“我就是受害人,我身上就有物证!”李末末起身,跪在李末堂的身边,掀开额前的碎发,展示在众人面前,“这便是李大展打我的罪证!断腿处也有伤痕!”
她掀开裙子就要露腿,被何百合死命拉住,“还请大人请郎中验伤!”
沈仁从人群里出来,拱手行礼,“不用请了,三姑娘的伤是我看的。当日亲眼所见,当爹的对女儿要打要骂,从未有半分怜惜。”
“你,你们……”李富业气血攻心,头晕眼花,半晌也没说出话。
李大展指着李末末,“孽障!我打你是天经地义!你是我的女儿,我想打便打!你不孝顺,不听你阿奶的话,难道我打不得了!我教训你,都是为了李家!”
人群中有人插嘴,“那也不能下狠手!姑娘家的脸面最重要,你伤了她的脸,让她以后怎么见人!还打断一条腿,要是落下残疾,她往后的日子岂不是要躺在床上过!”
“是啊,还说是爹呢!就没见过这么没用又狠心的爹!护不住自己的媳妇和儿女,一头就帮着大房的人!”
没有李富业在旁边劝着,李大展已经失了理智,他咆哮,“你们知道什么!都是为了李家!只要末峰在县城站住脚,我们李家就光宗耀祖!就算是要她的命又怎么样!她不过就是一个女娃,不能传宗接代,也是赔钱货!”
王三娘暗骂一句,蠢货!她忙道,“二弟,你胡说什么!你别再说了,我们都是一家人,没有那样的事情!”
“是娘说的,是爹跟我说的!都是他们跟我说的!都是为了李家!”李大展听不进去王三娘的话。
公堂鸦雀无声,这算是自爆?自己承认了吗?
李富业缓过神,不停地顺着胸口的浊气,“孽障!孽障!”
完了,这下全完了!
“这家人真是脏!先是诬赖好人,又是哄骗威胁,将人骗回去之后,又不善待,逼的娘三都没活路!”
“听说他们和离了啊?”
“没听那小娃娃说吗?和离之后,他们看着人家日子过得好了,死乞白赖的上门纠缠!狗改不了吃屎!他们怎么会罢休!”
柳氏瘫软在地上,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真的上了公堂,她看向李末末,祈求地道,“末末,末末阿奶小的时候还抱过你,你快说,说都是假的,他们是来陷害我们的。”
李末末看向她,眼神并无半点感情,冷冰冰的让人不敢直视,“受害人说的话你都还说是假的,那桂氏说的话是不是就是真的了?”
桂氏?
李富业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到人群中的桂氏,她居然也来了?
其实李末堂一跪的时候,李末末眼尖的就看见了桂氏,她身后跟着的是红芍,想来也是南晋远安排的,既然人都到齐了,这戏就得做全了。
“民妇桂氏,见过大人。”桂氏跪在地上。
这一段时间的磋磨和苦日子,已经将她变得不像人形,也老了许多,跟旁边的王三娘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李大秋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你可有什么话要说?”沈深问。
“民妇自嫁入李家,被柳氏磋磨,后来齐佳云过门,柳氏便开始磋磨齐佳云,后来我便跟着她一起折磨齐佳云,他们做的桩桩件件我都知道,堂上之人状告之言句句属实!民妇就是证人!我与李家二房素来不合,没必要帮着他们说话!只是李家他们为了保全自身将我休弃,让我在县城受苦!”
“我再也不想替他们遮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