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朝霞破瞑。
司赋宁一早就去了暗室,拂玉紧跟其后。
惊鸿忙碌了一整夜,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回来了。
拂玉难得好心给他倒了一杯水,惊鸿咕噜咕噜一口喝完,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个用手帕包裹着的物件儿。
“证据?”
司赋宁眼睛一亮,目光灼灼。
惊鸿拆开布片,“这是从碧莲的尸体上,以及她家人尸体上发现的东西。”
“家人的尸体?”司赋宁皱了皱眉,随即无奈地叹息,看来凶手为了永绝后患,连碧莲的家人都不放过。
手帕里是一个单独的云挂耳坠,品质上乘,不是碧莲一个丫鬟能买得起的,还有一张典当铺子的当票。
司赋宁把耳坠拿起来,碧莲是从哪儿得到这个耳坠的呢?会不会是凶手的耳坠?碧莲是怎么得到这个耳坠的?捡的?偷的?反正不可能是凶手主动给的。
若是凶手主动给的,就不可能傻到只给一只。
至于当票,司赋宁递给了拂玉,吩咐道:“去这个当票上的当铺问问,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把消息给我问出来。”
惊鸿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再吩咐他了。
拂玉接过,郑重地点头,身影迅速消失。
“好了,现在和我具体说说,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找到的吧?”
这些东西很有可能是破解此案的关键。
惊鸿开口,“耳坠肯定有问题,它是我在碧莲紧握着的手心发现的,我去的时候,碧莲的尸体已经被扔在了乱葬岗,尸体僵硬,我废了好大力气才把耳坠取出来。至于当票,我是在碧莲家发现的,当我去的时候,碧莲的家人死了没有多久,当票就在他们家的木质床底藏着。”
当票上显示的数额是五百两白银,对于碧莲家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那么,碧莲家里又有什么东西,能值五百两白银呢?
司赋宁若有所思。
另一边,拂玉走出当铺,满意地拿着手中问出来的消息记录和被碧莲典当的玉镯,留下鼻青脸肿去了半条命的当铺老板扬长而去。
“男子杀妻简直是该千刀万剐!”
“这叶典卿真是个毒夫!”
“司赋宁也不是个好东西啊!”
“听说司赋宁和王大人曾经还是好友呢?结果竟然被司赋宁那草包偷到家里了!”
……
这样的谣言碎语这几天拂玉听得不少,他捏紧了剑柄,恨不得把这些长舌女人的嘴都给缝起来。
他加快了脚步,飞身回到玉鼎阁暗室里。
见拂玉脸上残余的怒气,惊鸿喝了一口茶,调侃:“这是谁惹我们拂玉生气了?不会是在街上被哪家姑娘调戏了吧?”
男子清誉乃是大事,哪儿容惊鸿这样玩笑,更何况还是在主子面前。
拂玉眼中寒芒闪烁,拔剑架在了惊鸿脖子上,“不要胡说八道!”
惊鸿朝着拂玉挑衅地笑笑,转向司赋宁时,眉间却染上一抹无辜,对着司赋宁告状:“主子,你看看拂玉,现在越发没把您放在眼里,竟然在您面前都敢舞刀弄枪了。”
司赋宁感觉自己痛饮了一大杯绿茶,她无奈地看着惊鸿,“本就是你的错,男儿家的清誉能拿来开玩笑吗?给拂玉道歉!”
惊鸿撇了撇嘴,一点儿也不诚恳地对着拂玉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拂玉收回剑,懒得和惊鸿计较,只要主子不误会自己就行了,其它的他也不在乎。
拂玉带回来的册子上,记录了从当铺老板那儿打听到的消息。
碧莲在王宅被毁之前,曾拿过一个翡翠手镯前去典当,当铺老板见过不少好东西,但仍然对这个翡翠手镯赞不绝口,秉着奸商的本性,原本值一千两的翡翠手镯,他只给了碧莲五百两。
店铺老板眼尖,认出这个镯子是华胥阁出品的。
华胥阁,司赋宁目光微凝,华胥阁是天启连锁的首饰店铺,也是司冉之的产业。
如果司赋宁没有记错,司冉之手下的所有产业都会记录买卖情况,那么查到这个镯子的买主也不难。
她走出了暗室,朝着司冉之特有的房间走去,惊鸿和拂玉紧跟其后。
“小姨,再帮我个忙!”
守门的侍卫见是司赋宁,替她开了门,司赋宁迈进去,对着司冉之说道。
司冉之挥挥手,身边服侍的美男纷纷退下,她理了理衣服,“什么忙?你说。”
“我要调查一下华胥阁一个翡翠手镯的买主。”
司冉之闻言,皱了皱眉,“华胥阁的翡翠手镯成千上万,你得具体和我说说那手镯的样式和价格。”
还好拂玉聪明,以防万一,把那手镯给赎回来了。
拂玉心虚地不敢说话:d(ŐдŐ๑)
司赋宁把那张手镯递给司冉之,“这手镯大概一千两的样子。”
“一千两?”司冉之挑了挑眉,这可不是小数目,能拿一千两买个镯子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司冉之手底下的人办事效率很高,手镯的价格范围已经确定,找起来就容易多了。
结果送到司赋宁手中时,是一个时辰之后,司赋宁看着买主的姓名,讽刺地摇头。
“怎么了?”
司冉之瞧她脸色不对,出声问道。
司赋宁把那张结果递给司冉之,无声地笑了,“那个手镯是在三年前,被宋家嫡出的二公子宋熹微买走的。”
司冉之皱眉,“宋家?”
“是啊!宋家,那个权倾朝野、独掌大权的太后宋徵玺的母家。”
司赋宁看了司冉之一眼,眼中包含着的情绪不言而喻。
事情进行到这里,有些事情就清楚了。
安墨羽,是宋家的棋子。
手镯是宋熹微赏给安墨羽的,安墨羽又把它用来贿赂碧莲,碧莲没抵挡住诱惑,按照安墨的吩咐,诬陷了叶典卿。
“惊鸿、拂玉,有个任务交给你们,”司赋宁把耳坠拿出来,“你们找到王宅还活着的仆人,问他们这个耳坠属于谁?”
这个耳坠,很有可能就是碧莲临死前的反扑。
尽管司赋宁已经确定这个耳坠属于安墨羽,但她需要王宅仆人的承认,只有这样,这个耳坠才可能成为证据。
“昭和,你要小心。”司冉之心知肚明,牵扯到宋家,往后的危险程度将会陡升。
司赋宁点头,早在刚接触到这个案子的时候,由于叶典卿特殊的身份,她就怀疑到了太后身上,当手镯的买主确定为宋熹微时,她基本可以断定这件事的幕后操纵者就是太后,就是宋家。
叶典卿只是太师的一个嫡次子,而太师的嫡长子叶晚吟,乃是当今女帝的皇夫,叶家是坚定的女帝派系,太后想要做的是借叶典卿杀妻一案,彻底毁掉叶家,断了女帝派系一臂。
只要叶典卿坐实了杀妻一案,太师府就会臭名远扬,这时候,太后再派出几个谏官借此事弹劾太师和皇后,不仅可以逼迫女帝废后,还能逼太师辞官,一箭双雕,再顺势将宋家的嫡子立为新后,后宫就彻底成为了宋氏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