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像司赋宁一样的官宦子弟乘马车出行,寒门学子便要悲惨些,因为没有多余的钱财,只能徒步前往,加之居住的旅店较远,这一路非常不容易。
嬛琉远远地便看见了前面的水蓝色身影,她略微思索,提议道:“主子,前面是此次寒门中略有名气的韩清宁,是否要捎带她一程?”
嬛琉对于今年应试的考生外貌和名字都熟记于心,这也是为什么司逢颐让她此次跟在主子身边的原因。
司赋宁素手挑开珠帘,韩清宁的身影落进她的眼底,一身水蓝色的素纱长袍,笼罩在裙底的绣鞋边微微泛白,满头青丝被木簪轻挽,容貌清隽,气质儒雅,她收回视线,放下了珠帘,摇了摇头。
“主子,这是何意?”
嬛琉微微不解,按理来说,现在是拉拢韩清宁的大好时机。
司赋宁轻抿了一口碧潭飘雪,目光沉在这一盏青白色的茶水中,“她们这样的寒士,清高孤傲,我们邀她上车,她不仅不会感谢,反而会认为我们是在耻笑她们,要拉拢这群人,需要真正拥有让她们心悦诚服的才气和能力才行。”
嬛琉大悟地点点头,继续给司赋宁沏茶,她发现了,主子对于这碧潭飘雪仿佛格外钟爱,得让人从蔚州多进献些回来。
马车稳稳停住,万花宴的举办地点到了,曾经平城长公主下令修建的碧海潮声亭。
一条蜿蜒的小溪流环绕着偌大的长亭楼阁,淡青色的亭尖盖着珍贵的琉璃瓦,长廊两边万花齐放,空荡的草坪上更是姹紫嫣红一片,一眼望不尽尽头的花海彩色的波浪起伏,流水潺潺,庭前还有高大翠绿的树木点缀。
此时,人已经来得不少了,众人三两个聚集在一起,脸上都挂着虚伪的面具。
司逢颐身为太尉,到场时难免引起关注,众人的视线一齐投射过来,也看到了司太尉身后天启朝有名的草包司赋宁。
不对,也不能称为草包了,若是真草包,也不会拥有破解叶典卿一案的能力。
“司太尉,真是好久不见了!”
身着绛紫色长袍的尚书令春如晦笑眯眯地走过来,拍了拍司逢颐的肩膀,一幅咱姐俩好的样子。
司逢颐:……如果她没有记错,今天早朝时才刚刚见过面。
尽管内心吐槽,司逢颐还是不得不露出个笑脸:“是啊!我可很是思念尚书大人。”
来啊!看谁恶心过谁!
春如晦脸一僵,心道干不过干不过,转而看向司赋宁:“这位就是令爱吧!果真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
司逢颐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司赋宁,心里期待自己女儿的回答。
司赋宁完美复刻司逢颐嘴角虚伪的弧度,“没有没有!尚书大人才是松柏长青、长沐春风。”
春如晦顿时脸色一黑,这是什么话?她今年才四十岁啊!难道已经显老成这样了吗?
看着司逢颐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春如晦明悟,原来这母女俩搁这儿恶心自己呢?
她冷笑着刚想说什么,就被司赋宁抢先攫住话头:“哎呀!看我这才疏学浅,想必您大人有大量,不会和晚辈计较的吧?”
春如晦心梗,牙缝里憋住了四个字:“当然不会!”
没等司赋宁补刀,春如晦一拂衣袖,转身就走,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这司赋宁小丫头不愧是司逢颐那老奸巨猾的狗东西的女儿,跟她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黑心眼儿!
“春大人虽然喜欢和我唱反调,但为人正直刚毅,只是有时候调皮了些。”
见春如晦身影走远,司逢颐对身后的司赋宁解释道。
不知是不是司赋宁的错觉,她怎么觉得自己亲娘这语气颇为宠溺呢?
脚程毕竟远慢于马车,被誉为寒门惊才的韩清宁此时才赶到。
“草民韩清宁见过司太尉。”
鉴于司赋宁和司逢颐刚进门就被春如晦堵住了,此刻她俩还站在门那儿,韩清宁虽无攀附之心,但见到了却不能不行礼。
“无须多礼。”
司逢颐压下眼底的笑意,虚抬了抬手。
韩清宁起来,目光不经意地划过司赋宁,像是在打量,但读书人的礼仪还是在身上的,目光温和,她向着司赋宁微微点头,司赋宁也微笑着和她点头。
韩清宁迈步走向远处,司逢颐和司赋宁两人慢慢地走着。
司逢颐眉间含笑,看了一眼韩清宁的背影,冲着司赋宁调侃道:“我可是听说这韩清宁乃是蔚州秋闱的头名,文章写得极好,就连大儒吴羡好都赞不绝口呢!”
司赋宁听着她意有所指的话,忍不住轻笑:“你是想问,我有没有信心压过她?”
司逢颐摇了摇头,“非也非也。”
她见过司赋宁的文章,也见过韩清宁的文章,她丝毫不担心司赋宁会输给韩清宁,韩清宁文采卓然,可惜深度与宽度及实用度不及她女儿,这样的人可做第二名、第三名,但做不了第一名。八壹中文網
“那你的意思是?”
司赋宁饶有兴致地问她。
司逢颐笑,“我就是单纯地想打击一下你的信心。”
司赋宁:ヽ( ̄д ̄;)ノ
“昭和!昭和!”
未见其人,先闻其身,这是史姝真固定的出场方式。
史姝真,开国郡公史思源的孙女,被誉为“科举钉子户”,同时也是司赋宁的“狐朋狗友”之一。
“我先走了。”
司逢颐笑了笑,转身朝着春如晦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
史姝真浅红色的身影猛地窜出来,亲热地勾住司赋宁的脖子,“咋俩多久没见了?想不想我?听说你最近干了一件大事!好姐妹,怎么不带上我?这很刺激啊!”
半天不见司赋宁回应,史姝真疑惑地低头,没错!是低头,不是司赋宁长得矮,而是这货高的不像话。
“你怎么不回答我啊?”
史姝真摇着司赋宁。
至于司赋宁,她已经快被史姝真如排山倒海的热情给勒死了,也不知道这货怎么长的?跟小时候喝多了qq星儿童成长牛奶似的,又高又壮、力大如牛,但副作用也很明显,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司赋宁强行用内力扳开了史姝真“热情”的手,“你下次不要这么热情了?”
“为什么?”史姝真非常不理解,在她看来,这是她表达对司赋宁爱的一种方式。
司赋宁:……这份爱太窒息。
看着史姝真从心底散发出的迷惑不解,司赋宁选择了沉默,算了,说了史姝真也不会改,就懒得浪费口水了。
“没什么。”
司赋宁笑。
史姝真顿时一乐,“不说这个了,你怎么也参加科举了?”
史姝真从她奶那儿听见这消息,惊讶得狠狠在院子里舞了两个时辰的大刀才缓解心情。
司赋宁开口,“这个……”
史姝真突然诡异一笑,“哦哦哦,我知道了,你和我一样,迫于死老娘们儿的淫威,不得不屈服,对吧?”
死老娘们儿开国郡公史思源:<(`^´)>
司赋宁:d(ŐдŐ๑)你是真得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