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珩闭上眼,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他紧紧地揪住胸口的衣服,不想感觉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司赋宁明明说过,他们的开始就是一场谎言。
那么,为什么她能够为自己做到这个份儿上呢?
“主子……”
秋语赶紧扶住宋景珩,由于云卿在场,她不敢直接称呼宋景珩为太后。
“你和昭和什么关系?”
看着宋景珩的模样,云卿微微皱眉,眼前这人的样子看上去与昭和关系匪浅。
秋语红着眼眶,看着云卿咄咄逼人的嘴脸,忍不住大吼道:“什么关系?”
“我家主子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的。”
秋语涨红着脸,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眼中仿佛燃烧着火焰。
云卿挑眉,“孩子……是……昭和的?”
“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我的徒孙?”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云卿冷冰冰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个笑容。
而一旁的宋佩菱已经被真相惊得目瞪口呆,惊讶过后,就是无法抑制的怒火。
好家伙!
她说世界上怎么会有司赋宁这样不计回报的人!
感情人家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宋佩菱使劲儿忍住怒火,但她的怒火很快就被宋景珩的模样浇熄了。
宋景珩伸出手擦去了脸上的泪痕,他现在平静的可怕,“她没事吧?”
“捡回了一条命。”
云卿微微叹息。
宋景珩莫名地笑了一下,“她是不是跟你说,不要提及她……”
云卿莫名从宋景珩的笑容中品出了几分悲凉。
“是。”
云卿不知道眼前这人和昭和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先前昭和的态度和这人的反应就可以看出,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宋景珩什么都没说,在拿到鲛血丹之后,默不作声地离开了正厅。
秋语紧跟其后,不敢发出声音。
云卿也没有阻止,他目送宋景珩离开后,转头对着宋佩菱说道:“东西送到了,我走了。”
宋佩菱现在连感谢的话都不想说,自己弟弟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司赋宁的,那么这颗鲛血丹就是司赋宁该承担的责任。
独自走在长廊的宋景珩握紧了鲛血丹,既然司赋宁不想让他知道,那么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他的手轻轻地覆上了自己的小腹……
……
司赋宁由于身体原因,只能在南诏养病,不能走动。
她背上的伤口太严重了,动作太大就容易让伤口迸裂。
她现在整天就像个废人,只能躺在床上由人照顾着。
还好在进入鲛人领海之前,她已经把琥珀川初期的工作都分配好了。
“哎哎……你别动……”
端着洗漱的铜盆的阁柒珑,刚推开木门就看见司赋宁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阁柒珑一惊,三两步跑到她的床边,又给司赋宁按了下去。
司赋宁:……
“你伤口还没有好,不能动!”
阁柒珑形状如同黛青色小山一样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他学习着云卿的模样斥责着司赋宁。
司赋宁:……
明明她比阁柒珑要大三四岁,为什么阁柒珑要用长辈的语气和她说话?
阁柒珑瞄了一眼司赋宁脸上的表情,轻轻从铜盆里拧干净手帕,然后笨手笨脚地给司赋宁擦拭着脸。
被揉搓得仿佛要掉一层皮的司赋宁感到了窒息,等到阁柒珑的手帕转移到她的手上,司赋宁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南诏族没有别人了吗?”
阁柒珑疑惑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当然有啊!我们南诏族的人多着呢!”
“那为什么不能换一个人来照顾我?”
司赋宁生无可恋。
阁柒珑顿时睁大了眼,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着司赋宁:“你怎么能这样?”
“我哪样了?”
司赋宁反问。
“我这几天照顾你这么用心,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阁柒珑气得也不想给司赋宁擦手了,干脆把手帕泄气般重重地扔在铜盆里。
被溅了一脸水渍的司赋宁,她该如何向阁柒珑证明,没有阁柒珑,她可能会更舒心一点儿。
不是司赋宁挑剔,而是阁柒珑真得快把她这个有点儿小洁癖的人给折磨得快要疯掉。
喂粥能把米粥喂到司赋宁的下巴上,时不时还有小蛇、小蜘蛛等一系列阁柒珑的爱宠爬到司赋宁的身体上。
“你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阁柒珑一看就知道是被阁罗凤宠着长大的,会主动要求来照顾司赋宁,司赋宁想想都觉得他目的不纯。
果然,阁柒珑突然就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我想出去玩儿?等你好了,能不能把我带去云中县玩玩?”
阁罗凤从小到大管他管得严格,导致他对南诏族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这个你得寻求你姐姐的同意,和我说没有用。”
司赋宁无奈,搞了半天,原来只是未成年想要出去玩。
阁柒珑趴在司赋宁的手边,轻轻弹了弹司赋宁的手背,表情有些委屈:“你去说嘛!不然我姐姐不会同意的,我都照顾你这么久了,你就帮帮我嘛!”
司赋宁坚定地摇头,“不行!我现在没有武功,带着你万一出事情了,我没法和你姐姐交代。”
巫州这个地方,阁柒珑作为南诏族长的亲弟弟,这个身份很容易吸引图谋不轨的人。
阁柒珑丝毫没有被司赋宁的话影响,他凑近了司赋宁,眼睛闪着亮光:“你怕什么?你虽然没有武功,但我有啊!”
“而且我还有很多的小宠物呢!”
“它们会保护我们的!”
阁柒珑笑意盈盈。
司赋宁想到他口中的小宠物们,头就隐隐作痛。
“不行。”
司赋宁继续摇头。
阁柒珑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他气愤地盯着司赋宁:“不帮算了!哼!”
他站起来转身就走,风风火火的步伐看得出很生气了。
司赋宁:……
两个月后,在床上躺的已经四肢退化的司赋宁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
背后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只要动作幅度不是太大,就不会有崩裂的风险。
“师傅,今日是来道别的,这些天,麻烦您和族长了。”
司赋宁向着云卿和阁罗凤行了一礼。
云卿赶忙扶起她,“和师傅还这么见外。”
“不再多留几天吗?”
云卿私心希望司赋宁能把伤彻底养好,但他也知道司赋宁身为巫州刺史,二个月的时间已经很长了。
更何况,琥珀川每年九、十月份为洪水泛滥时期,现在已经是六月份了,留给司赋宁的时间不多了。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
这两个月的时间,已经是司赋宁从科举以来,最闲的时候了。
“族长相助之恩,昭和不会忘记的。”
司赋宁对着站在云卿身旁的阁罗凤说道。
阁罗凤笑了笑,“你是云卿的弟子,自然也就算是我的弟子,更何况……”
“我很期待巫州在你手中的变化。”
经过鲛血丹一事,阁罗凤对司赋宁也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理解。
她内心隐隐感到激动,司赋宁的出现,会打破巫州百年来的居民吗?
司赋宁也笑了。
“不会让您失望的。”
雪飞鸿在外面已经等候很久了,司赋宁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
雪飞鸿的任务已经在两个月之内完成了,她就主动提议前来迎接司赋宁回刺史府。
司赋宁眼下没有武功,背后的伤口又不支持骑马这样的行动,因此只能由雪飞鸿驾着马车来接司赋宁。
“大人,您的身体?”
同样是习武之人,雪飞鸿自然第一时间感到了司赋宁的变化。
“内力废了,没有大事。”
司赋宁淡淡地笑了笑。
雪飞鸿瞬间皱起了眉,她上挑的凤眼中带着复杂。
失去内力,对于从小习武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雪飞鸿自然清楚。
看着雪飞鸿的表情,司赋宁觉得好笑,调侃道:“怎么了?没有武功,你就不服我了吗?”
雪飞鸿一惊,但面上不显,她认真地看着司赋宁:“大人,我跟着您,与您武功是否高强没有任何关系!”
司赋宁无奈,“那你刚刚为什么做出一副比我还苦大仇深的表情?”
明白了司赋宁想要安慰自己的意图,雪飞鸿僵硬地说道:“属下一直都是这个表情。”
冰块脸嘛!
司赋宁没想到雪飞鸿还会开玩笑,没忍住笑出声,“好了好了!出发吧!”
雪飞鸿扶着司赋宁进入马车内,确认司赋宁坐稳之后,挥舞着马鞭驶向云中县。
然后,路上却出现了变故。
“大人,有人在跟着我们。”
雪飞鸿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对司赋宁禀报道。
“几个人?”
司赋宁失去了武功,自然也失去了感知的能力。
“只有一个。”
雪飞鸿感到奇怪,要是有埋伏,也不止才派一个人吧!
难道是个高手?
雪飞鸿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司赋宁挑了挑眉,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无奈。
“柒珑,出来吧!”
只有一个人跟着她们,又始终不出手,除了阁柒珑,司赋宁想不到别人了。
草丛中出现了动静,一个略显狼狈的身影钻了出来。
阁柒珑小辫儿上还夹杂着草屑,他略显心虚地看着司赋宁:“你怎么知道是我?”
司赋宁没有回答,“你姐姐知道吗?”
阁柒珑圆圆的大眼睛转动,他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当……当然知道了!”
好了,阁罗凤不知道他偷偷跑出来。
“你偷偷跑出来?”
疑问句被司赋宁说成了肯定句。
阁柒珑立刻急得跳脚,“你别……别胡说!”
司赋宁淡淡地看着阁柒珑。
阁柒珑在她的眼神下坚持不住了,他撇了撇嘴:“好嘛!我就是偷偷跑出来的。”
“你别和我姐姐说!”
“求你了!”
他双手合十,像是水晶一般晶莹剔透的眼眸带着乞求。
司赋宁微微叹息,“算了,你上来了吧!”
阁柒珑都已经做好被司赋宁拒绝的打算了,却没想到司赋宁答应了。
撞大运了!
生怕司赋宁反悔,阁柒珑手脚麻利地就爬上了马车,期间还不小心踩到了雪飞鸿的衣袍。
看着银白色长袍边角刺目的脚印,雪飞鸿强行忍住了把眼前这个人扔下马车的冲动。
阁柒珑注意到自己在眼前这个看上去凶凶的女人衣袍上留下的脚印,他眨巴眨巴眼睛,干巴巴地道歉:“对不起啊!”
雪飞鸿看都不看他一眼,全当没听见。
“你什么态度嘛!”
“我都道歉了哎!”
阁柒珑顿时小心眼儿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人对可爱的自己这种态度。
雪飞鸿一甩马鞭,毫无准备的阁柒珑成功以脸着地的方式进入了马车。
司赋宁挑眉,“倒不必行此大礼!”
阁柒珑挣扎着自己爬起来,他不顾形象地歪坐在地上,花了一小会儿时间来回想刚刚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阁柒珑的尖叫声没把司赋宁的耳膜震破。
“我要杀了你!”
阁柒珑掀开了马车帘子,出去和陷害他的罪魁祸首雪飞鸿对峙。
司赋宁看不清外面的战况,但好在马车依旧平稳地正常行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她合上手中用来打发时间的书卷,心里想着阁罗凤把阁柒珑送到自己这儿的目的。
阁柒珑从小到大偷偷跑出族地,从未成功过,这一回突然成功,要是没点儿猫腻,司赋宁是不信的。
唯一的可能,是阁罗凤故意放阁柒珑离开的。
此时,南诏族地内。
阁罗凤死皮赖脸地靠在云卿的肩上,把玩着云卿乌黑的发丝。
“柒珑偷偷跑出去了,你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担心?”
云卿感到奇怪,要换成以前,这厮早就暴跳如雷了,阴笑连连了。
万万想不到自己在云卿心中是个什么形象的阁罗凤故作大度地说道:“孩子长大了,总得让他见见世面!”
“是吗?”
云卿斜眼看着她,他怎么就不信呢?
“夫君,眼下时辰还早,咱们不如去做点儿有意思的事情吧?”
阁罗凤的手摸上了云卿的腰。
云卿脸一黑,“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阁罗凤发出了暧昧的笑容,翻身把云卿压在了身下。
她压低声音凑近云卿的耳朵:“夫君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