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的战场打了司徒靖一个措手不及。
“你说什么?”
“你再给老娘说一遍!”
司徒靖扭曲地攥着来人的领口,力道仿佛要把来人勒死。
“郡王……”
来人被勒的呼吸不顺畅,脸涨得通红,却不敢说什么。
她带来的也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
司徒靖猛地松开来人的衣领,把人重重地一推。
来人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自己狼狈地爬了起来。
司徒靖叉着腰,平复自己的呼吸,却怎么都平复不下来,反而越来越生气。
“你再把具体情况给我说清楚!”
“记住,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司徒靖吼道。
“是!”
来人重重地点头,咽了咽口水道:“今日陈如、樊柳、肖寒祺、施沛、刘歆五位将军各领五万大军兵分五路,分别进攻胤都的五个城门口,结果不知为何,行进途中,道路突然塌陷,陷入了胤都的埋伏圈,里面全都是尖锐的兵器残刃,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从上面不断地落下巨石……”
司徒靖捏着拳头,全身都在颤抖,牙齿咬得作响,来人害怕地停住了,不敢多言。
司徒靖似乎闻到了自己口中的血气,“司赋宁!我要你死!”八壹中文網
不过,规模这样浩大的陷阱,她们又是怎么悄无声息地完成的?
“殿下英明,这一次,司徒靖惨了!”
与此同时,司赋宁这一方的营地里,却是一片喜气洋洋。
蓝黛也遮不住脸上的喜色。
用最小的代价,达到了对方最大的伤亡。
至于是如何完成的陷阱,说来连蓝黛也震惊不已。
当时司赋宁提出要修陷阱时,蓝黛心中有些犹豫。
先不说要建设多大规模的陷阱才能对付敌人,光是修筑陷阱的动静都不可能瞒天过海。
然而司赋宁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在正门修建陷阱,而是选择了在胤都城门的背面,距离司徒靖营地较远的城门修建。
司徒靖从一开始就将主要的兵力布置在正门,第四天的时候,她肯定坐不住,选择调动兵力,突破后面几个城门。
司赋宁将计就计,故意在后面的几个城门处屯兵少数,让对方以为有机可乘。
这不,对方很顺利地进入了陷阱。
司徒靖简直气疯了。
二十五万人全军覆没,她几乎不能保持冷静,她恨不得冲上去和司赋宁来个单独的对决。
这二十五万人自然不是全部死亡,但回不去了,倒是事实。
二十五万人重伤者五万人,死亡人数三万人,轻伤十万人,全部落在了坑里,出都出不来。
即使利用同伴的尸体爬上去,面对她们的也是密密麻麻的胤都军队。
于是,司赋宁又得了七万完好的俘虏,继续奴役着在剩下的几个城门口修陷阱和堡垒,这一次她没有遮掩动静,就光明正大地让司徒靖听到,让司徒靖看。
十七万人能发挥的力量可就大了。
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还好这些俘虏在经历了杀鸡儆猴之后,一个个就知道后果了。
她们脚上和手上也都带着镣铐,出不了什么事儿。
看在司徒靖眼中,又是另外一种心情了。
司徒靖的营地里,一晚上又碎了不少的瓷器。
第五天,环绕着整个城墙的前面,几乎都是陷阱。
司徒靖知道有陷阱,所以按兵不动,不过,她也没多少兵可以动了,因此她格外的谨慎。
先得把司赋宁布下的陷阱处理完全,才能攻城,但这样一来,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司徒靖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到底是进攻好,还是按兵不动,等到胤都城内粮食吃完,自然就会不攻而破。
可她女儿司徒鎏的话又回荡在她耳边,迟则生变!
司徒靖手下的部将也争论不休,整个营地都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还好,经过一天的讨论之后,她们什么也没有讨论出来。
第六天的时候,也用不着她们讨论了。
司赋宁的骑兵已经到达了华阴郡,一路势如破竹,无人能挡。
华阴郡的兵力全都调走了,以至于原地驻守的都是些虾兵蟹将,又如何能抵挡来自陇西郡与匈奴人结合的骑兵呢?
等到消息从华阴郡传到司徒靖的前线时,骑兵已经到达了华阴郡郡王府。
“噗!”
司徒靖看着传来的消息,喉中的腥甜终究还是没有咽下。
“王爷!”
“王爷!”
将领们连忙凑上来。
司徒靖摇了摇手,脚步踉跄,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
“怎么可能?”
“司赋宁哪儿来得骑兵?”
“又是怎么到达华阴郡的?”
“不可能这么快啊!”
将领们议论纷纷,脸上都是震惊。
司徒靖深吸了一口气,许久,才缓缓地说道:“是我输了!”
“是我输了!”
司徒靖再次重复一遍的时候,眼中已经弥漫上了泪花。
她不仅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还害了华阴郡的百姓们啊!
华阴郡四十万儿郎跟着她来,却得到了这样的下场啊!
司徒靖眼前一黑,险些跌坐在地。
这一次,局面彻底反转。
被围困的成了司徒靖,甚至丢失了华阴郡,切断了粮食来源,她们又能坚持多久呢?
瓮中捉鳖,鳖从一开始就不是司赋宁,而是她司徒靖啊!
战争的局面,天下人都在看。
当司徒靖的结局传来,引来了不少人的唏嘘。
此时,北庭郡王府。
“果然,没有出手帮助司徒靖是正确的。”
贺兰敏手中把玩着玉扳指,发出了一声慨叹。
她女儿贺兰裕坐在她身边,见此,摇了摇头,“我早说了,咱们就老老实实地做咱们的郡王,别整天向着司徒靖学,做什么不好?她要去造反!我早觉得那司赋宁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她还专挑着硬柿子捏!瞧给她能得!”
贺兰裕没什么大志向,一辈子就喜欢收集珍宝。
她母亲贺兰敏也没啥大志向,就想供着她女儿烧钱的爱好。
一开始,司徒靖来找她的时候,她还动过一点儿心思,现在心中都不禁后怕。
……
司徒靖被包围的第一天,她还能勉强地维持住秩序。
一切就都乱了套。
士兵们纷纷开始逃离,主动选择去做俘虏。
至于原因,就不得不夸赞一下柳元宝的心思了。
柳元宝带着十万骑兵拿下华阴郡的时候,可算是给所有人立下了规矩。
进城之后,不偷不抢,不滥杀无辜,不调戏侮辱男子,给华阴郡的百姓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同时,柳元宝还让人散播前线军队的谣言。
司徒靖欺压士兵!
士兵们吃不上饭!
士兵们日子辛苦!
这些消息迅速在化阴郡的百姓之中传播。
士兵们都有家人,她们或是谁的女儿,或是谁的丈夫,或是谁的母亲。
在百姓们情绪高涨之时,柳元宝趁机放出消息,优待俘虏,主动投降之后,放她们回到华阴郡。
这消息一出,百姓们坐不住了。
她们恳求着柳元宝带她们去前线。
看着自己的亲人劝自己投降,这谁忍得住?
前线瞬间变成了大型认亲现场。
“这……”
柳元宝这一手成功给蓝黛玩佩服了。
“厉害!”
蓝黛朝着柳元宝伸出大拇指。
柳元宝笑了笑,朝着司赋宁行了一个大礼,“下官参见摄政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柳元宝跪下时,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她想起了司逢颐,想到司逢颐没能看到这一幕,那情绪就涌了上来。
司赋宁扶起了她,“不必多礼。”
柳元宝笑着站起来,司赋宁看见她微红的眼眶,顿了顿没说什么。
“事情结束了,去看看我母亲吧!”
她拍了拍柳元宝的肩膀。
她话音一落,柳元宝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
“瞧我,这……这……被风沙眯了眼了!”
柳元宝用袖子擦着眼泪,无奈地笑着说道。
司赋宁叹了口气,她不知道司逢颐是如何对待类似柳元宝和晚璧橙这类人的,但从柳元宝的反应就足以看出,司逢颐对她们很好。
司徒靖无话可说,她跟着她的一群死忠于她的士兵,坚持了三天,最终还是投降了。
这一战,彻底给天下的人提了一个醒。
司赋宁不是软柿子。
想捏,就得流血。
战事平定,司赋宁赐了司徒靖死刑。
“我死就死了,我的家人求你看在我主动投降的份儿上,饶她们一命!”
司徒靖站在司赋宁面前说道。
她看起来格外的平静,输在司赋宁手上的不甘,已化作了无可奈何。
“你知道你犯的是什么罪吗?”
司赋宁看着她,问道。
没等司徒靖回答,她继续说道:“谋反。”
“你知道谋反是什么下场吗?”
司赋宁又问。
她怀疑司徒靖脑子不太清醒,“谋反是要诛九族的。”
“懂了吗?”
司赋宁声音透着一股寒意。
司徒靖直勾勾地盯着司赋宁,“我谋反,她们又能做什么?与她们何干?”
司赋宁讽刺地笑了,她站起身来,走近司徒靖的每一步都愤怒万分。
“司徒靖,谁让你是她们的家人呢?谁让你贪心不足蛇吞象?”
司赋宁冷冷地看着她,“别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九族必诛!”
“把她拖下去!”
“是。”
士兵将司徒靖拖着离开。
司徒靖九族牵扯甚广,邢台上血流成河。
上朝之时,司赋宁也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什么?”
“取消世袭?”
“殿下万万不可!”
“祖宗之法不能废除!”
相比于文臣的激动,武官们倒是保持沉默,甚至乐见其成。
她们不同于这些文臣,她们对于地方刺史和郡王的权力早就不满,这样下去,天下的战争只会越来越多。
一次性戒绝后患,何乐而不为呢?
“大人,取消世袭,那礼法制度无为,天下大乱啊!”
老臣举着玉简,苦口婆心。
凤君师在龙椅上爬来爬去,小小的身子跟个白糯米团子似的,可爱得紧。
司赋宁一直在用余光关注着凤君师,眼中满是柔和的笑意,至于下面反对的话,司赋宁是半句都没有听见。
她只是告知她们一下,而不是征求她们的同意。
无论她们反对与否,都对司赋宁造成不了多少的影响。
“殿下,您若是一意孤行,老臣今日就以死明志。”
老臣似乎感觉到了司赋宁的漫不经心,老泪纵横道。
司赋宁挑了挑眉。
威胁?
“那你以死明志吧!”
“也让本王看看你的决心!”
司赋宁笑着道,她以看戏的目光看着老臣。
既然想死,司赋宁就成全她好了。
说什么礼法混乱?
说什么天下大乱?
无非就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找出来的借口!
要是再不废除世袭制度,天下可就真得大乱了。
地方势力强大,不服从中央管教,难道这一次华阴郡的教训还没有吃够吗?
司赋宁看着这群老东西就烦,既然要以死明志,她也就不阻拦了。
以免活在世界上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