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婆婆不识字,但着实厉害,周日早课夕辉将吟诵的经文改为《道德经》,杜篆勉强能跟上调子,孰料两位婆婆同样能跟着唱出来。
“晚晦道长才厉害!”
“是啊,晚晦道长天生就是个道士。”
昨天夕辉还说‘没人生而为出家人’,怎么一转眼他‘天生就是个道士’?再说了,这话何时成了赞扬人的句子?不过,终于学会这篇长长的经文,虽未精熟于胸,但杜篆还是由衷高兴。
“道路难行,务必多加小心,小师叔今日早点儿下山,顺便去趟修理厂,检查一下刹车系统。”
这是正事儿,不能耽误,杜篆点头同意。
如此一来晚餐只能在山下吃,二人来到山脚胡老板处,先与他打了声招呼,以免蓝爸爸和蓝若可在此等候。
从修理厂出来,又在饭馆吃过晚饭,二人回到神仙居时蓝若可已经先一步到达,放下行李,停好摩托车,四人高高兴兴去了旱冰场。
震耳的音乐,刺耳的尖叫声和欢笑声,听得出来即便是夜场人也不少,真是热闹。
别看途牛山冬天为雪覆盖,可县城里却积不了雪,一场大雪顶多数日便会消融。
旱冰场老板为了赚钱早早打扫干净,将雪堆积在几个位置,很多人控制不住速度时便选择冲向雪堆,跌落其上,然后哈哈笑着站起来,倒也有趣,只是压得次数太多,雪堆越来越硬,疼痛在所难免。
“谁滑过旱冰?”
问题是蓝若可问的,她率先摇头,剩下的三人也一起摇头。
“那……谁来教?”
“看看再说!”
这一看不打紧,竟认出许多熟人来,杜篆认识的就有童胖子,林壮壮,欧小浩还有付东霖,甚至还看见了杭思雅!
几人中,林壮壮滑得最好,其脸上伤痕也最多,按理笑得最灿烂的应该是付东霖,只是那家伙脸色不佳,原因嘛也简单,杭爸爸站在场外看着的。
四人交钱领到鞋子,大傻子将其拿在手上好好看了一番,挺神奇的,前后各两个轮子都是固定的,怎么转弯?怎么刹车?要摔多少跟头才能自由自在地滑行?
“哥哥快点儿!”
哇!杜篆刚穿上鞋子,一起身立即来了个踉跄,身旁的游宇急忙伸手搀扶,不扶还好,扶的结果就是两人跌在一起!
“哈!扶不得!人拉人会摔成一串的!”
还好,林壮壮及时发声,否则小悠和蓝若可也得摔!
“小悠同学,晚上好!”
不得不承认杭思雅的声音很温柔,听起来清清淡淡的,并不十分甜,有苹果的味道。
“若可,没想到你也会来!我们一起滑吧?”
“我……我还不会!”
“我们教你。”
“你们去玩吧,大宇哥和篆哥就交给我们。”
这话是林壮壮说的,这主意不错,童胖子却道:“你们先教着,我过去看看翠芬。”
翠芬?这人谁呀?
“滚!重色轻友的家伙!咦?你俩……”
晕死!慌乱间游宇率先爬起身来,慌慌张张向场地中央走去,这一急,好家伙又摔一跤!大个子摔起来不一般,估计是摔狠了,连声音都变了形。
杜篆也急,他挣扎着坐在地上。
“篆哥刚才摔疼了吧?脸都红了,别呀!干嘛脱鞋子?玩玩再走!钱都交了,不带你这么败家的!”
还玩什么?他一个小道士,原本不该凑这热闹,夕辉说得好,守不了清静谈何修心!
“小浩,你去照顾大宇,我劝劝篆哥!”
游宇也是悲催,转眼间又摔一跤,好在这次他还没站起来就倒了,摔得不重。
一向节约的大傻子匆忙脱下鞋子,将其还给老板,丝毫没有犹豫抬腿就跑,只留下林壮壮站在那里瞠目结舌,一时摸不着头脑。
出大事了!‘初吻’没了!
大傻子一口气跑回神仙居,很快便诵起经来。
这事儿说来蹊跷,两人摔在一起不小心就那啥了,那啥也不要紧,赶紧分开就是,可两人就像懵圈一样,竟然谁也没动,直到林壮壮一声‘咦’,两人才清醒过来,然后便是各自慌乱,不仅游宇连着摔跟头,大傻子回来路上也狠狠摔了一跤。
‘初吻’没了不重要,就不知小仙观的清誉还在不在?
不对!这只是个意外!根本不算什么!
真的是意外吗?谁来确定这只是个意外?
说来早有苗头埋下,自从教授游宇太极拳,杜篆总是趁着夜色放任自流,像手抬高这种小事儿,可以用嘴说,可以亲自示范,何必拉着游宇的手往上抬?其它的还有拍腿,捶背,矫正头部姿势等等,那距离要多近就有多近,那样子要多亲密就有多亲密,偏偏游宇来者不拒,还一遍遍笑着说自己‘没学会’,两人不停擦火花,早晚总有点着的那一刻!
哎呀!说什么‘思无邪’,多少罪恶假汝之名?
一口气诵了好几遍经,嗓子都快干了,这才起身去找水喝,却见三人说说笑笑回来了,只不过游宇一见到杜篆,便低下头红着脸匆匆忙忙进了自己房间,随即还关上了门,至于其脸上是何表情,大傻子胆小,没敢看。
“哥哥,你怎么先回来了?”
借口是现成的,杜篆早想好了,他摸摸鼻子道:“突然内急。”
“哈!旱冰挺有趣!”
小傻子脸蛋同样红扑扑的,估计兴奋劲儿还没过。
“就是容易摔跤,对了,游宇哥摔了好多次,他后来也不玩了,就站在场外看我们。”
围观旱冰的人不少,可以亲眼目睹别人摔跤,偶尔还能看到大型摔跤场面,同样是件快乐的事儿。
“小悠挺厉害呀,这家伙已经差不多会了。”
杜篆闻言尽量挤出些笑容,伸出大拇指赞了赞。
“蓝姐姐多练几次一定也能学会的。”
蓝若可笑着摇摇头道:“算了,尝尝鲜顺便长长见识就好,姐姐可没时间多练,也没那么多钱来玩耍。”
“可是……挺好玩的呀,也不贵,我还想每周都去一两次。”
小家伙不用愁,他只要身体好,成绩和钱都不在话下,蓝姐姐则不同,只能笑着摇头。
“哥哥,你去吗?”
“我……”杜篆本想摇头,奈何看着小傻子的眼睛却不忍拒绝,只能道:“我可以去看弟弟玩。”
三遍清风拂穴手练毕,小傻子终于不脸红,开开心心学习去了,杜篆看了看,客厅里不见游宇身影,心里泛起些许失落,罢了,且嗅嗅梅花香。
‘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
‘动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虽变化万端,而理惟一贯。’
太极拳自有妙理在,宗岳先生所言句句精妙,其一招一式总能带来超然之感,将烦恼都抛诸脑后。
拳过三遍,恢复神清气爽的杜篆又往客厅望了望,游宇的房门依然关着,罢了,且再嗅嗅梅花……哎呀,这家伙不会摔伤了吧?
好在杜篆及时掐灭前去敲门的冲动,游宇正常走回来的,没受伤,估计是没练过‘死猪’大法,脸皮薄,不好意思与其相见。
既然如此自己还是躲躲吧,人有三急,待会儿那家伙憋成内伤可就麻烦了,再说他的‘死猪’大法亦未成功,还没到不怕开水烫的境界。
夜深人静,刚哄小傻子睡着,杜篆脑子又乱了,他无意中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其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家伙的余温,此间滋味儿,难以述说,更难以对人言。
不好!这种感觉有毒!赶紧练习左右手同书!
练了好一阵子,脑子终于放空,可还是不想睡,想起自己很久没记录了,且取出册页,徐徐展开,那上面是一行行的蝇头小楷,写什么呢?
‘附身之事,行迹已漏,情之一字不觉而发,不知而生,故有亲昵之举……’
‘啪!’
杜篆及时合上册页,这些内容写不得啊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