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幸迷蒙睁眼,眼前褚黎的阴影映在她身上。
等大脑将褚黎的话组织起来,时幸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乖乖坐端正,抚了抚自己睡乱的头发,轻声说:“好,你说吧。”
褚黎的说话声音很沉,很慢,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语气倒是不重,轻轻的,没有很严肃。
“你想结束这个协议吗?”
时幸似乎已经预想到了,很平静地说:“想过。”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时幸也记不清楚了,大概是每次褚黎恶语伤人,让自己寒心难过的时候吧,只不过很快就会被他的笑给抹平。
时幸轻轻张口,说:“不想说。”
其实时幸不说褚黎也知道,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伤人。
“你觉得我们这个协议有用吗?连爷爷都瞒不过。”
时幸不知道怎么回答,从目的出发,确实失效了。但自私的想,要不是协议,她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褚黎,她还隐隐有些庆幸。
“褚总,你要是想离婚,我可以配合。”
褚黎喝了口早已凉透的蜂蜜水,冰冷一下子窜到了肠胃,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激得他更加清醒。
“爷爷不会同意。”
“我帮你瞒着他。”
褚黎把玩着手上的透明玻璃杯,叹了一口气,说:“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很多事情很多道理都是他亲自教我的,我不想伤害他。”
“我明白。”
时幸觉得此刻的气氛意外沉重,嘴角露出苦笑,说着。
“你也看到了,爷爷就是喜欢你,可能你们还真挺有缘分。”他目光变得慵懒迷离,很快又清醒过来。
“为了爷爷,我可以暂时不离婚。但是,我觉得协议有必要加细。”
时幸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褚黎掏出手机,手指飞速滑动,说:“前面的内容都不变,增加的也不难做。”
“如果我做不到呢?”
褚黎欲言又止,视线更加清明。
“尽量。”
“好,我尽量。”
“第一条:爷爷的话必须要听,爷爷的电话必须要接,爷爷有要求,你必须照做。”
“第二条,那三百万我不需要你赔。这期间我给你的钱你可以任意花。最重要的是,我想通了,和你离婚之前,想和你相处看看。”
“第三条,我知道你在兼职,我想,你可以辞了,我会安排你进公司,工资绝对不低。”
“等等,你说什么?”
时幸怀疑自己耳背了,注视着褚黎狭长的眼睛,试图听清他说的每一个字。
褚黎啧了一声,酒后头疼让他说话有些停顿,但不至于吐字不清,他很清楚时幸想问的是什么。
“怎么,还要我再说一遍?”
“嗯。”
“我说,我想和你假戏真做。”
时幸被巨大的彩蛋砸中了,脸色发烫,顾不上狂跳的心脏,眼睛含笑地看着褚黎,强装镇定地说:“你说真的?”
褚黎心里突然有点厌恶自己,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要伤害一个女孩的心。
烦躁的时候就想抽烟,行动间,脖子里的戒指不经意下垂,给脖子增加了下坠感,褚黎眼神有过挣扎,说:“真的,但是你知道,我性子不主动。”
时幸心道,“你不主动我主动。”
她面上浮过一层不太正常的红,怎么也压不住,使劲点了点头,说:“试试就试试。”
褚黎再次扶额,提醒时幸,“是离婚之前,多少时间我不敢保证,所以……”
时幸知道他想说什么,眨眨眼睛俏皮地说“你放心,就算到时候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在意。”
“嗯,那就好。”
激动归激动,时幸脑子没乱,说:“前面两条我答应,但是,第三条我不同意。”
这些年来,她拼命想拉近两人的距离,绝不是为了一份简单的工作。她也绝对不会因为金钱而使两人的感情染上杂质。
“时幸!”褚黎声调拔高,叫了一声,时幸并没有妥协,眼神坚毅表示拒绝。
“好,那就按之前的,互不干扰对方的生活,不干涉对方的工作和学习。”
褚黎妥协了。
时幸眼珠子转了转,鼓起勇气说:“我也有想加的。”
褚黎又喝了一口蜂蜜水,摊开手让她说。
“第一:不要让人去打扰我弟弟,尤其苏元辰,我知道她听你的话。第二:谈恋爱可以,但是不能虚情假意,假装爱上我,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但是接受不了你欺骗我。”
褚黎突然抬头望着时幸黑白分明的眼睛,对她的精准的预感表示震惊,他突然害怕以后离婚的情景。
时幸顿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突然盯着自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继续道:“第三:无论怎样,不要伤害爷爷。”
时幸对褚老爷子很敬佩也很爱戴,她不希望自己伤害这个可爱的老头。
这一条,和褚黎的要求差不多,褚黎理解,然后低眸一笑,说:“既然如此,我还要再加一条,协议期间,任意一方都不能和别人发生关系,要是一方违规,赔偿400万人民币。”
时幸心里闷得慌,透过褚黎的这句话,她好像猜到褚黎为什么要加这个条件了。
“你还是不信我?领证那天晚上我就说过,前几天我也重复过,我真的没有谈过恋爱,不是你想的那样。”
褚黎看见了时幸颤抖的手,他本来确实信了,可时幸那天又叫了一声学长。那声学长清清楚楚传入他的耳朵,他不会听错。
“好,我信。我们就自然而然相处看看。”
时幸有些犹豫了,眼里闪过一瞬间的迷茫,缓缓伸出手说:“成交。”
这次的协议让两人心事重重,各自睁着眼睛,一个纠结,一个兴奋。直到天亮,时幸才慢慢睡过去。
褚家外面的夜灯依旧昏黄,院子里桂花的香甜味道传入屋子,时幸皱了皱鼻子,把头深深埋进了毯子里。
褚黎一晚上没睡,看着时幸的动作,像条刚落地的小狗一样,软软糯糯的。突然直勾勾看着她,直到闹钟声响。
两人一晚上平稳的交谈,都没有超过12个小时,就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又出现了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