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了个寂寞。
火力开到最大,石头仍是石头,除了表面被烧得隐隐发红,没有任何变化,反倒是李经累了个半死,喘成了狗。
喘了半天,他一拍脑门儿:“真是蠢透了。”
石雕人偶在结界里千年都没有被压成渣,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它的身体有多坚不可摧。
如果他的生火术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兴许还可能用世间至炙的烈焰将石头融化。
可问题是,他的炉火颜色才只是白色,还白得不是很纯净,偶尔会夹带出几缕杂劣赤焰。
白费半天劲儿,全做了无用功。
把石雕人偶从炼丹炉里取出来,李经叹气:“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石雕人偶被烧得全身透红,连漆黑的瞳孔中都沾染了些许赤色,静默无声的与他对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经觉得,它仿佛在睥睨着什么,有种目空一切的高傲。
“你傲什么,不过是块石头,纵然有了灵性,也还没成妖魔……”
李经心生不爽,一毛栗敲在了石雕人偶的脑门儿上,顺手在它的眉心处拍下了一张断龙符。
这是一张能够隔绝天地气机的灵符,气机一断,体内真元凝滞,就不能再与天地间的灵气产生联系,通常这张符是用来困住修士的,不能与天地灵气联系,就意味着很多术法不能施展。
不过李经另辟蹊径,用来逃命,每当他被梁青山用剑意锁定,就赶紧往自己身上拍一张,隔绝了天地气机,梁青山的剑意就无法凭借着天地灵气来锁定他。
但是眼下,断龙符又发挥了它本应有的作用,切断了石雕人偶与天地间灵气的联系,如此一来,纵然它再有灵性,不能吸纳灵气,不能运转真元,修成妖魔的可能性也就大大的降低。
毁不掉,那就只能将它困住。
随后李经又从炼丹房药格上取下一只千年黄梁木所制的药匣,将石雕人偶放入里面,关上匣盖,又在匣子正反两面全都拍上了断龙符。
“我就不信,这样你还能修成妖魔。”
自觉万无一失,李经这才将黄梁木匣重新放回了怀中小天地里。
符篆终有失效时,木匣也有腐朽日,这只是权宜之策,在没有找到毁掉石雕人偶的办法之前,也只能暂时先这么着了。
李经徐徐吐出一口长气,顿时疲累。
累也是自然的,他已经练习了许久的生火术,又为了炼化石雕人偶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结果还失败了,只能将它暂时封印起来,眼下无事,将来终是祸患,只要这么一想,尤其的心累。
休息一会儿,就一会会儿,等精神恢复一点,再修炼生火术,早晚有一日,他会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把石雕人偶炼化掉。
抱着这样的念头,李经的眼皮子慢慢的掉下来,忽然,一声如钟似罄的清越鸣击在他耳边荡起。
“醒来,继续练习生火术,百万遍。”
有人对他说,声音冷厉而威严。
“岑长老……”
李经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
“咦?你不是岑长老?”
本以为是岑长老突击查岗,谁知睁眼一看,身前不远处,一个白衣人盘膝而坐,面白如玉,发垂如瀑,双目如点星,漆黑而幽明,神情却是冷硬严肃,不怒自威。
这气场比岑长老暴怒的时候还令人心悸。
李经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您是?”
他本想敬称前辈,但瞅着白衣人面容挺年轻的,又怕把人叫老了,想称一声道友,可架不住白衣人一身高人气度,于是憋了半天终还只是憋出一个干巴巴的“您”字。
“我是谁不重要。”白衣人冷冷盯着他。
李经茫然:“那什么重要?”
“岑墨青就要来了,要是被他发现你偷懒……”
没等白衣人说完,李经就哀嚎一声:“别说了,我修炼,马上就修炼。”
七手八脚的连打出几道手诀才终于将炉火生出来,下一刻,李经就听到窗外有轻微的动静,像是有人隔窗观望,纵然他不敢回头,却凭着对目光的敏感性,知道那一定就是岑长老。
这老头子居然还真来查岗啊。
幸亏没睡着,不然岑长老还不得又气得抄起捣药棍追着他揍啊。虽然真打不着几下,但老被追着揍,那也丢人不是。
李经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头也不回的反复练习生火术。
过了没一会儿,投射在背上的目光消失了,他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又垮了下去,向白衣人有气无力的道谢:“多谢,幸亏您提醒,不然我可就惨了。”
白衣人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他的道谢。
李经休息了片刻,没忍住好奇心,又问道:“您怎么知道岑长老的名字,还直呼其名?”
白衣人瞥瞥他,不答反问:“你如此没有恒心,为何要修炼医道?”
李经顿时哂笑:“修炼什么道不需要恒心,您这问题问得更怪。我修炼医道,当然是因为我自小就怜悯苍生,有济世之心。”
要是梁青山在场,直接给他一记白眼。
李经修炼医道,只有一个原因,医道门槛低,不讲究天赋资质。他与白衣人不过是初见,彼此都不认识,所以可着劲儿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也不愁会被戳穿。
白衣人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威严冷硬的表情裂开了口子,露出了几分笑意。
这一笑,冰雪消融,春回大地,令人眼前一亮。
李经这才察觉到白衣人的五官,生得极其的精致美丽,只是威严冷硬的表情,使人不敢直视,遮掩了这有如鬼斧神工雕琢而出的仙姿。
“您应该多笑笑的。”他脱口而出。
白衣人收敛了笑意,冷冷盯着他。八壹中文網
李经被他盯得心头发毛,深觉唐突,尴尬的连连赔礼:“冒犯了,我没有他意,只是觉得……您笑得真好看。”
“那是自然。”白衣人点点头,一派的理所当然,全无半点自恋,“但我凭什么要笑给别人看。”
李经愣了一下,仔细一想,也对,笑应从心,想笑才笑,凭什么要笑给别人看。
“对不住,是我肤浅……”
他还没有自我批判完,白衣人突然抬了抬眼,打断他。
“岑墨青来了。”
李经愕然,又来?不是刚走的吗?
只是这一次,没等他装模作样的练习生火术,炼丹房的门就被岑长老一脚踹开了。
“妖魔大军来了,李判官,跟我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