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伯君的靠山当然不可能是白玉上仙。
所以李经这一问,妥妥的是暗讽。
只是郑伯君没听出来,反而傲然道:“你说错了,我郑伯君行事,讲的是公平公道公义,从来就不必仗谁的势,我郑氏家大业大,又有仲卿这等绝世将才,前途看好,大有可为,只有旁人主动依附而来,哪里需要仗势强逼。”
“范楼主人一口回绝了你投份子钱合伙经营的提议,你就恼羞成怒,认定是他不识抬举,所以带人上门威逼,结果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是不是?”
李经通过郑伯君的口风,立刻就推测出了事情的经过。
郑伯君说自己行事讲的是公平公道公义,或许是对的,但是孰不知,他的公平公道公义背后,又有多少心不甘情不愿敢怒不敢言。
“是又如何,他不给我面子,那我就要让他连里子都保不住。”郑伯君一脸傲慢,“我就把话搁在这里,让他来给我磕三个响头,双手奉上范楼,否则,他爱死不死,关我屁事。二位,好走,不送。”
李经叹了口气,拱手作揖:“佩服,佩服。”
郑伯君一愣:“你佩服什么?”
“佩服阁下敢当着一位剑修的面,将强横霸道当成理所当然,将他人性命视如草芥蜉蝣,最让我佩服的是,你居然敢对梁青山下逐客令,像你这样的强人,我李经这辈子没见过第二个。”
说完,李经转过身,对着梁青山做深刻的自我检讨。
“我错了,我不该试图跟一头蠢驴谈什么人情,讲什么道理,说什么利益,他不懂。你说得对,扶危济困,你才是行家。”
与懂人情的人谈人情,与讲道理的人讲道理,与晓利害的人说利益,只要与对的人,用对的方法,则无往而不利。
而像郑伯君这种不通人情不讲道理不管利害的“强人”,那就只有用更“强”的人去对付了。
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
恰好,剑宗弟子正是精于此道,尤其是剑宗弟子中的魁首。
梁青山冷冷一笑:“早该如此,白耽搁半天工夫。”
语毕,剑光如雪,瞬间淹没了大惊失色的郑伯君。
“你、你要干什么……啊!”
一声惨叫,戛然而止。
“没死吧?”李经踢了踢像死猪一样倒在地上的郑伯君。
“杀他脏剑。”梁青山负手冷笑。
“你把他弄晕了,接下来该如何?”
李经皱着眉头,心想事情弄成僵局,不好办了。
梁青山淡淡道:“带他去见刀盾,我再揍刀盾一顿,就无事了。”
没有什么是打一场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再打一场。这就是梁青山扶危济困的信念宗旨。
啊?
李经瞠目结舌:“什么?”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
“结果还是要让郑仲卿出面解决,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早按他说的来做不就行了。
梁青山冷眼瞪他:“空口白话,刀盾凭什么信你而不是信自己的兄长。现在郑伯君自己承认了此事,以此为由,再去找郑仲卿……”
李经没等他说完,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对,这样刀盾就没有借口推脱了。”
“错!”梁青山斩钉截铁。
李经愕然:“我又错了?”
“如此,我才有理由出剑,将刀盾再揍一顿。”
李经:“……”
感情梁青山的重点不是郑仲卿没有借口推脱,而是他又有了理由出剑,这家伙……也太好战了点。
不管重点是什么,总之这一趟也不算白来,师出有名,无论在哪里都是正道,任谁问起来那都是理直气壮的。
大帐中,郑仲卿看到被扔在脚下的郑伯君,瞬间愤怒。
“你们把我大哥怎么了?”
面对郑仲卿的质问,李经毫不心虚,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说了。
刘昆果然也在这里,听完全程,惊讶道:“当真?”
李经指了指昏迷中的郑伯君,中气十足道:“真不真,不如问他。”
“你们若是诬陷我大哥,我郑仲卿绝不与你们善罢干休。”
郑仲卿咬牙发狠,随后一掌将郑伯君拍醒。
梁青山冷笑道:“此事确凿无疑,郑仲卿,你若不能禀公而行,梁某手中的剑,绝不答应。”
“当我怕你不成。”
郑仲卿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反手拍向刀囊,握住刀柄,还没来得及拔刀,就听到郑伯君惊恐的声音。
“二弟,救我……救我……他他他要杀我!”
“大哥,我在这里,别怕。”
郑仲卿强抑这口恶气,弯腰将兄长扶起,替他掸去身上的泥尘。
“兄长,你且告诉我,他二人为何要去寻你?”
郑伯君有了倚仗,定了定神,瞬间声粗胆壮:“我不过是与范楼掌柜有些许冲突,没想到那姓范的竟然找了靠山来替他出头,完全不将我郑家,还有二弟你放在眼里。”
郑仲卿握刀的手瞬间一紧。
“大哥,我郑家家业无数,你又何必盯上区区一座酒楼?”
“二弟啊,你不当家不知道自己修炼需要消耗多少资源,咱家确实家大业大,但是大半的家业,都用来供你修炼疯魔十八刀……”
“不用说了!”
郑仲卿一声暴喝,长刀重重砸地,刀柄与坚硬的地面碰撞,硬生生砸出一个坑。
“此事根源在我,自然由我一力承担,梁青山,划下道来,我都接着。”
梁青山缓缓举起锦鲤剑。
“你修刀,我修剑,刀者披荆斩棘,所向披靡,剑者扶危济困,一往无前。你我就在刀剑之上做过一场,你赢了,我袖手旁观,不再插手,我赢了,令兄之恶你要亲自召告整座白玉长城,从此不得寻仇范家。”
“好,打就打,那就来吧。”
郑仲卿长笑一声,提刀拔地而起。
“上次打得不够痛快,梁青山,你随我到城外去,放手一战。”
梁青山御剑而起,紧随而去。
李经抚额叹气,两个好战分子啊。
他叹声还没落,就看到刘昆正殷切的看着自己。
“横刀兄,你看我做什么?别指望我去阻止他们,我真没这本事。”
刘昆摇了摇头,又道:“我是想问,忧情丹还有吗?”
李经哑然了半晌,从怀中摸出药瓶子,一边倒出药丹,一边戏谑问道:“药还有,但问题是……你要怎么喂给刀盾,还像上次那样?”
刘昆愣了一下,突然面如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