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我？”打量的目光落在谢兆的脸上。
因为贴近的距离，仿佛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睫毛扇动在脸上的感觉。
她默默深吸一口气，半垂下视线来，没有回应。
二月倒像是，明知故问一样。
开口问道：“为什么？怕我咬你？”
此时的谢兆，肚子里已经有一堆脏话等着出口了。
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要作死。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二月了。
“你长大了。”
憋了半晌，谢兆最后也只能是，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痛不痒的，既无奈又感慨。
没想到再见面，是连好好面对面说说话，似乎都做不到了。
她下意识躲避，企图拉开距离的行为，无疑都清楚落在了二月的眼睛里。
当一双带着凉意的手，从墙面上移开，转而下移，探向她身后的位置时，谢兆本能地挺起腰来。
最后没能避开什么，倒是让两个胸膛之间的距离，靠得更近了。
“你干什么！”她低声咬牙道。
但往下探的那只手，却并没有就此停下动作。
梦里是梦里，晚上是晚上。
现在好好的一个青天白日，谢兆觉得哪怕自己的心理素质再强大，也说服不了还能忍到底。
此情此景，哪怕是条咸鱼，都得复活过来，一巴掌扇过去吧？
就在她正徘徊在崩溃的边缘，差一点就要鱼死网破的时候，那只手连带着什么东西，从床头那并不宽敞的地方，抽了出来。
谢兆一眼看去，二月手里正拿着的，是之前的那根树枝。
“作孽啊……”
心里下意识一哆嗦，反抗的戾气顿时弱了下去。
而二月此时，也终于站直身体，将床上的空间让了出来。
总算能喘口气了……
她正这么想着呢，奈何笼罩在身上的阴影，始终也没有消散。
那人就抱臂站在一旁，手里还捏着那一截凶器。
谢兆都不用特意抬头去看，就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那如有实质的眼神。
此时，她的心情格外复杂。
“总不会……是要抽我一顿，以牙还牙吧？”
心里忍不住地犯嘀咕。
后悔的情绪，可以说是在这一刻，无限膨胀起来。
当时为什么要想着教育他啊？
是因为活够了吗？！
再说了，为什么要留着这根棍，当证据吗？
谢兆：“我……不是故意的。”
小小声说了一句，多少透露着心虚。
一边不动声色地，尽可能往自己身上拉扯被子。
只希望万一真要挨打，至少还能多重庇护。
此情此景，床前站着的人，跟魔鬼也差不多了。
她心里实在也是没底，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以至于被子下的一双手，小心摆弄着手机。
想着实在不行，看看能不能报个警，给自己争取点儿生机。
但真到了那会儿，警察叔叔是不是真的能起到什么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或者还是得找119比较靠谱？
毕竟抓蛇这样的事情，几乎都是消防来负责吧？
要不……
还是干脆直接求老天爷保佑吧……
不可名状的绝望情绪里，是如坐针毡，无所适从的人。
二月他越是不说话，越是安静，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越是挥之不去。
仿佛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让人窒息的东西。
但与此同时，心里还有个声音在挣扎着，说不至于如此。
他是二月啊。
过去哪怕再有矛盾冲突，再有不愉快的时候，可朝夕相处，一路看着他长大的情谊，难道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内心挣扎之际，谢兆听到那声音，悠悠响起。
“我记得你说过，会等我，只要我能长大成人，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她不自觉，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有什么话哽在喉咙里，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现在还去反驳，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呢？
就情势来说，他不爱听的话，最好还是能少说为妙。
谢兆并不觉得，自己曾经有答应过什么。
最多就是，拒绝无果后的一种敷衍而已。
只是她没想到，一切来得那么快。
快到变成了眼前这样，进退不得的局面。
“离开之后，你过得不好吗？”
鼓足勇气，她终于是问出了，自己一直在意的问题。
然而得到的回应，却并不友好。
二月冷哼一声，轻飘飘地说了句。
“你会关心？”
那语气里仿佛透露着嘲讽，让她也张不开嘴，继续所谓的关心。
现在再来当好人，显然已经晚了。
没有谁会领情。
而谢兆也只觉得无奈。
从二月的视角看去，从始至终，只能看到一个头顶。
他突然很想看看对方的表情，看看她的眼睛。
于是伸手，拿树枝挑起了她的下巴。
谢兆愣了一下，蹙着眉转过了头去。
她忍了又忍，最后……
没忍住。
一把抓住了就往下拽，最后顺利地从二月手里，把打人的东西拿了回来。
气氛顿时，有点儿尴尬。
谢兆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
生气是真的，确实也还透着点儿怂。
以至于手里的那根棍儿，都有那么点儿烫手一样。
“怎么还没适应呢！”
她忍不住又懊恼起来，不是都已经认清现实了吗？
这下，反正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眼神悄咪咪瞟着，等着看二月的反应。
好在虽然是畜生吧，不干人事儿，多少还能讲点儿礼貌。
二月倒是没发作，就那么转头，抬脚往外走。
看向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背影，谢兆跟着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之后，下一秒就赶紧穿上拖鞋，就要追上去。
“等等！”
她嘴里叫着人，不想这一面，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话还没说完啊？你到底什么意思？！”
谢兆心里，是真的没底。
难道以后都要像今天这样，随他高兴就冒出来一下，顺便折腾你，影响一下心情？
搁这儿玩儿猫和老鼠呢？
前头的人，三两步已经走到了玄关，闻言停下脚步，转头又瞥了她一眼。
谢兆也很识趣儿地，将两人的距离保持在一米开外。
仰着头，等一个答复。
二月：“不急，你好好待着吧，反正你留下来的时间，也不多了。”
说话的人气定神闲，随即走出了大门。
她下意识想要追出去，问个清楚。
只是还不等走到门口，就被走廊地面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几条蛇，给拦住了去路。
咚的一声，手的动作先一步，将长虫给挡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