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拍卖会才过去一个礼拜,沈岳山就收到了消息:飞叶日化的设备被流拍了。
肖民中缴纳的五万保证金被全部没收,生产设施将会在下周重启拍卖。
五万对于一家企业而言并不算多,但却让肖民中一年内拉进了拍卖厅的黑名单。
沈岳山听着这消息,只觉得好笑,就这水平还想来摆我一道?
陈峰有点忧心,“山哥,那这梁子我们是和肖民中彻底结下了。”
“早晚的事。”沈岳山倒是不怕,“之前都答应李国正帮他一把。”
“帮帮帮的,说得这么好听,不就图那间收音机厂吗。”
“瞎说什么大实话!”
下周再次拍卖的时候,有实力的买家已经没几个了,沈岳山用四十五万便拍下来飞叶日化厂的生产设备。再花十五万把剩下的租金、手续、第一批员工搞定,“飞叶日化”四个大字便被拆下,换上了“超柔日化”四个大字。
何哲从外市回来的时候,打量了沈岳山好一阵。
“听说你扩张了?”何哲狐疑地问道。
“没有,哪里的事。”沈岳山连连摆手。
“我看到飞叶日化的牌子都换了!”何哲说得中气十足。
“同名同名。”
何哲都被气笑了,这人真是当老赖的料,不去行骗可惜了,“我又不会找你要那厂子股份,你怕啥。”
“你早说嘛,那我确实是把飞叶日化吞掉了。”
“……”真够直接啊。
沈岳山摊开手,“你都去一个多礼拜了,旁边几个市谈得怎样?”
何哲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合同,“签了十六家经销商,都要先试着要货一个月。达到销售效果后合同再生效。”
“这没问题。”沈岳山点头,做生意嘛,谁都不是傻子。
“还是那个问题,我们货供不供得上?”
“现在两个厂子都动工了,陈峰正在飞叶日化那边跟着呢,出你这点单问题不大。”
“我这点单?”何哲举起手中的合同,“就为了这点单,每天晚上都把我喝到吐,把我当招商办主任这么多年的人脉全部败光了!”
“那是你能力不行。”
“放屁,分明就是你这品牌不行。在南城周边还可以横一横,你看走远去几个市,有没有人理你?”何哲又开始说大实话了。
沈岳山拍了拍,半真半假地说了句,“放心,你再等一阵,就是别人求着你签单了。”
不多久,超柔日化的两个厂子都能够开始出货了,也慢慢出现了从外地过来的拉货车辆。
沈岳山心情舒畅,起码超柔这牌子是能够一点点地开始往外渗透了。
终于一切趋于稳定,沈岳山找何哲陈峰开了个小会。
“你俩猜猜,超柔这个品牌将会交给你俩谁管?”
“阿峰啊。”何哲满脸不屑地说着,“这话你都说过几回了,然后你要带我去搞收音机厂,然后给我股份。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鬼影都没见着!”
“你别激动。”沈岳山打断,“今天找你们来就是说这事,我们要去搞肖民中了!”
陈峰听到这话两眼放光,按照他对山哥的认识,这就代表着沈岳山有方向去坑蒙拐骗更多东西了!
就是何哲听着这个“搞”字,始终觉得有点奇怪。
“你们知道肖民中的糖厂去年亏了多少吗?”沈岳山压低声音在问。
“多少?”何哲陈峰两人下意识地把头凑过去,这种内部的盈亏数据,可不容易打听。
沈岳山比出四根手指。
“四十万?”两人呢异口同声地问道。
“四百万!”
“哇!”
“所以你们知道为什么要拿糖厂开刀了吧?养着一帮闲人,用着又老又旧的生产方案,又开拓不了市场,这种国企,不拿他们开刀拿谁开刀!”
“那飞扬收音机呢?”这是何哲所关心的。
“好点,一年亏一百八十万,但老总是肖民中的姐夫,刘胜强,两人蛇鼠一窝,都想着互保,所以要一起搞。”
“那我们家那边的化工厂呢?”陈峰老爹在那里上班,那里也是当前超柔主要的原料来源地。
“那里好点,去年就亏了十来万,是最有希望保住的那家。”
“那再说说,我们要怎么搞?”何哲还是希望自己能拿到股份,那可是老板的身份了。
“飞扬收音机和糖厂前阵子去市里开会,都已经决定要停产了。要搞股份制改革,有两种搞法,一种是mbo,就是管理层收购,把国企搞成管理层的企业;另一种是员工持股,把股份卖给员工。”
“可都是些亏损的企业,会有人要吗?”这两家国企已经是地方财政的累赘,这事人人皆知。
“这中间猫腻可多着。你以为是累赘?有的人觉得是宝!”沈岳山看向陈峰,“我问你,假设一块钱把厂子卖给你,债务资产全包,你要吗?”
“我当然不要,包下来每个月亏多少钱啊!”
“你这么想就错了,”沈岳山笑着,“大把人愿意要。把企业拿回来,转手就把设备资产全部卖掉,塞进自己荷包,负债全部不管,三年后申请破产,你知道这中间能赚多少?”沈岳山说的,就是上一世部分地区出现的国企改制的漏洞。
陈峰何哲两人听着这话,顿时反应过来,事情远不如想象中简单。
“所以我们要怎么搞?”
“具体方案没定,但是从股份制这块入手是一定的。具体怎么来,还要问问李国正那边。”沈岳山现在就相当于是被别人当成枪,一杆为了将负债累累的国企改头换面而被招安来的枪。而拿枪的人,是李国正,甚至是南城市。
“我现在肯定的是,这东西快要动手了。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大量的钱。这就是为啥我急着叫你俩一个去开市场,一个去提产量。”沈岳山清楚,这是一个难得的机遇,这个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当他被李国正选中的时候,就代表这个机遇降到了自己头上,如果到嘴的肉都吃不到,那自己也枉重生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