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悠飞在法庭上慷慨陈词,痛诉华晶侵权。
本来众人还以为能辩论得有来有回,却没想吴悠飞一开始就把大招放出来了:
两款芯片的设计图。
哪怕是外行的都明白,要论证是否抄袭,设计图就是核心。
既然华晶的设计图确实同米国广播商的近乎一模一样,那这几乎可以断定就是抄袭了。
年轻的法官叫人拿来华晶呈递的设计图,和身旁的技术专家比对了一番。
“只能说……几乎一模一样。”
“……”
台下,吴悠飞还在口若悬河地指控着:“华晶电子在收到我司的严正警告后,仍然拒不悔改,依然我行我素,坚持生产并且销售侵权产品,情节十分恶劣。我希望法官能够严肃处理,不要寒了外资企业在华投资的心啊!”
说完,吴悠飞朝沈岳山做了个挑眉的动作,嘴角露笑地坐了下去。
这次发挥得简直就是酣畅淋漓,沈岳山你等着吧,你后面怎么辩驳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我剩下的70%的资料,就是为了等着你的狡辩而准备的!
“原告,”法官这时突然开口了,“你还没说你方的诉讼请求。”
太得意了,忘说了。
吴悠飞赶紧站起身,清了清喉咙,补充道:“我方主要的诉求有两个:一是要求华晶电子停止侵权行为,停止生产该款解码芯片,现有的库存停止售出;二是要求华晶电子就非法所得进行赔款,合计一千万。”
法官点了点头,示意吴悠飞坐下。
接着看向沈岳山和侯律师,“被告请开始答辩。”
全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沈岳山,旁听席的众人神色复杂。
有像黄全奎这种带着讥笑的,有的则是关心华晶,眼神里满是担忧的,也有的则是看戏的,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被告席上。
但侯律师此时感觉如坐针毡,他是指定的答辩人,但是就目前这个状况,他能说些什么啊!
吴悠飞亮出来的那两份设计图他都能看得出来,就是一模一样啊!
现在要是硬着嘴皮子站起身不承认,这不是死鸭子嘴硬,自取其辱吗!
“被告!”见被告席上还是一动不动,法官又强调了一遍。
旁听席上响起了阵阵的议论声。
“这是怎么了?”
“估计是无话可说了吧?”
高巧阳心里则是冷笑着:“你说,尽管说,我们列了七八个方案等着反驳你的辩驳!”
“被告,如果你再不进行答辩……”法官还想强调一遍,却突然停住了。
侯律师没站起身,站起来的是沈岳山。
“请抓紧发表你的意见。”法官说道。
“明白,”沈岳山点点头,扫视众人,接着开口道:“感谢吴律师指出华晶存在的问题,我们感到获益匪浅。”
“?”
什么情况?旁听的都懵了,法庭上还带感谢对方的?
“我需要向各位解释一番,”沈岳山润了润喉咙,扫了一眼众人,确认大家都在听着,才继续说道:
“当初华晶之所以能拿到这代解码芯片设计图,是源于一个在米国攻读电子信息的博士。那时我刚接手华晶,正想在vcd行业大展拳脚。刚好米国的芯片行业比较发达,因此我安排了在米国的朋友,帮我寻找一款能够商用的解码芯片。”
话说到这,吴悠飞和高巧阳的脸上开始不对劲了,这他妈是什么辩诉方向?
其他人倒是听得很入迷,饶有兴致地等着沈岳山说下去。
“很快,朋友那边有了答复。说有一个理工大学的博士生,说他的毕业实验项目正好是图像解码芯片的研制,但还没试过能否正式量产,所以愿意低价售卖。
我一打听哪间学校,是麻绳理工大学,这是在全球都数一数二的理工名校,当时也没有多想,我被这学校的名声唬住了,觉得这是一个机遇,便花了六十万,买下了这款芯片的设计图。”
“被告,”年轻的女法官打断道:“请论述重点,而不是讲故事。”
“明白,明白,”沈岳山忙应下来,继续说道:“我拿到这款芯片以及设计图纸,就开始带领华晶的团队进行优化改善,在他原来的基础上,优化出了华晶现在正在生产的解码芯片,并且进行了量产。”
说到这,吴悠飞开始琢磨过味儿来了——这厮是要打国内国外《专利法》没有统一对接的信息差吗?
“被告!”女法官这次语气重了几分,“请你正式展开论述!”
“明白。”沈岳山比了个ok的姿势,深呼吸一口,说道:“根据吴律师所提供的芯片生产时间线,确实是米国广播商制造出了解码芯片在前,华晶设计并且生产解码芯片在后。但华晶是不知情的,我们是从第三方购买的设计图原件。”
“啪!”的一声,吴悠飞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身,说道:“你这分明是胡说,这里是法庭,不是你信口开河编故事的地方,你要讲证据!”
“原告!”法官的小木槌重重敲了下去,“请你控制自己的情绪!”
吴悠飞大口喘着气,瞪着大眼睛坐了下去。
他能不生气吗?他是留学归来的律师,在专利法成熟的米国,法官根本不听这一套!
但是在大陆,知识产权法中的《商标法》、《专利法》、《知识产权法》到九十年代才刚刚完备,成立才没几年!今天的这个案子是知识产权法的第一大案,一切都还没成熟。
吴悠飞眼看着沈岳山抓着大陆知识产权审判还不成熟的漏洞,在信口雌黄!这就是流氓式的打法啊!
这是他所准备的所有应诉方案里都没考虑过的情形!
现在就看法官了!
“证据,”法官摁下了吴悠飞,开始转头看向沈岳山,“请展示你的证据链。”
吴悠飞和高巧阳这时才勉强松了口气,“还好这法官还讲基本的审判逻辑,你沈岳山说这么多,没有证据,就全都是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