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笙瞳孔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栅栏门里的妇人脖颈涌出半尺高的血柱，杨钊率先一脚踹开了一连三日不曾进过的小院。
有些岁月的屋门也被粗鲁的撞开，屋内一声闷哼，有人应声而倒，再次出来的杨钊长刀挂着血珠，滴落在泥土中晕染开来。
随着杨钊手里的火折子潇洒的往后一扔，顿时间火星点燃了屋顶的茅草，轰的一声，火苗窜出一丈多高，安静的小院鸡飞狗跳，可火苗将他们全部吞噬，像是地狱的恶魔，不留活口。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萧如笙都来不及反应，面前便活生生的上演一出家破人亡。
忍不住扭头看周君泽。
男人平静而冷漠，背后的火光冲天，他头都没回一下。
只对上萧如笙惊诧的眸子，残忍的笑了，“看，自给自足，便是着了火，村子里的人也赶不过来救他们。”
萧如笙心跳都要停了，是了，这才是周君泽，一言不合便取人性命的周君泽。
她快速的别开头，不知如何言语，只觉浑身发冷。
直到他们都走出很远，萧如笙都还能感觉到大火在面前燃烧的红和热，回头，也能看到要冲进云霄的火光。
在周君泽眼里，人命永远都那么脆弱的不值一钱。
“觉得我滥杀无辜？”无人的官路上，周君泽看着失神到忘了躲着自己的人，策马凑过去些低声问。
萧如笙抓着马缰绳的手紧了又紧，没有说话，虽然没有和来时灵动的骑着马躲开，但身子还是本能的躲闪了一下。
周君泽抓着马缰绳的手也紧了紧，淡淡道，“笙笙，拒绝社会的人，必然会被社会拒绝。”
他一向不爱与人解释，如今，他却想说给她听，让她不再那么害怕自己。
虽然，刻意带她走这一遭，着实也存了杀鸡儆猴的心思。
“好比是今日，那么大的火，那么久的时间，他们却等不到救援的人。”周君泽嘲弄的笑。
“你也听到了，他们夫妻自给自足，若是天下都这般，这天下，如何统治？”
其实昨夜半宿未眠，他也曾为自己今日的决定挣扎过，但有些话，没必要说的。
他只是继续道，“君治国管臣，靠的便是爵位俸禄刑罚，如果这些都无法再用，孤如何做一国之主？”
“他们夫妻不和权贵打交道，是以无法为孤所用，自耕而食，挖井而饮，便也可以不受任何约束，不问仕途，便也无法统治，无法为国尽忠。”
“孤三次上门不得见，传出去，或许有人言孤礼贤下士，有人说莫老先生清高孤高，似是美谈，但于天下教化，却非好事。”
周君泽清清冷冷的声音被风吹进耳朵里，萧如笙控制着自己才没转头去看他。
心底的震惊如滔天巨浪翻涌。
她虽放了豪言，闲暇也偷偷读过许多书，但却都不及周君泽这一番作为来的震撼。
心中虽依旧觉得这人残暴，但却也无法否认他方才所说的每一句话。
若人人都这般，一国之主便成了摆设，可却并非人人都想自给自足，总要有人约束这些人，莫老夫妻才能在那依山傍水之地安稳度日。
没有东宫太子的国家，都会造成各种动荡，何况无主……
周君泽看着沉默不语的人，心中莫名忐忑。
不由想，莫不是她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