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笙目光里带了好奇，探究的看着许栩的胳膊。
最近在山里，为了凉快，许栩穿过几天不带袖子的衣服，所以胳膊应该是晒过了。
那……
萧如笙视线沿着许栩手腕向上移动。
许栩胳膊没忍住抖了一下，被她看的有点不自在了，试着想要抽回手，萧如笙却突然收紧了抓着他手腕的手。
“阿，阿笙？”许栩突然觉得她的目光有点烫人。
萧如笙嗯了一声，视线已经落在许栩领口，小手已经蠢蠢欲动。
许栩喉结滚动，突地，后脖颈的衣服勒紧，他被拽的踉跄了一下，身子朝着她的方向扑了过去。
吓得许栩连忙抬手在地上撑了一下，下巴磕在她曲起的膝盖上，他慌张抬眸，“对不起，我……”
许栩的话没说完，脖子一凉，柔软的手落在上面，打断了他。
他单膝跪在地上，下巴若有似无的挨着她的膝盖，微微抬头神色略带着慌乱，心跳更乱。
这一路上，他们不是没有同吃同睡过，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没点旖旎的心思，可是他们都很忙，许栩不敢放纵那点心思蹦跶。
在石山，那群人时不时地也会打趣两句不正经的话，他也牵过她的手，抱过她，可再也没有进一步了。
甚至，那些接触都是因为一些必不可免的现实需要。
和此刻是不同的。
许栩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如鼓。
萧如笙却暂时没想那许多，她心里还郁闷许栩晒不黑，许栩比她白这件事情。
所以她将人拽到跟前，扯开了许栩的领口，想要将许栩没见过太阳的地方和自己没见过太阳的胳膊对比一下。
她横过小臂贴在许栩的胸口，凑过头去仔细比较，视觉上是差不太多的，好像自己略胜一筹？
触感呢？
萧如笙眨了眨眼，松开抓着许栩领口的手，一把朝着他心口摸了上去。
许栩，“……”
那一瞬间，他呼吸都停止了。
“阿，阿笙——”他哑了声音，极力的握紧了拳头才不让自己抬手。
“嗯？”萧如笙很认真的摸着摸许栩的心口抽空应了一声，触感还是不错的，一点都不像是个每天要带兵训练的人，反倒是像个白净的书生。
这么想着，萧如笙的手就又往下摸了摸。
“阿阿笙，这是外面。”许栩很艰难的提醒，微微后退了几分。
萧如笙看着他往后躲，神色一怔，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刷的红了脸。
假咳嗽了一声，萧如笙淡定收回手，只当不知道自己脸红发烫，淡定道，“我就好奇，怎么你一个大男人比姑娘还白，没别的意思。”
萧如笙转过身子端起一杯茶很淡定的喝了两口。
许栩抬手将被她扯开的衣领拉回去，没了她那般靠近，人也淡定了，“你就是有也无妨。”
“咳咳咳——”萧如笙被刚入口的水呛着了，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许栩顾不得再整理衣服，连忙接了她还没放下的茶杯，另一只手给她拍着后背，紧张的问，“烫着没？”
萧如笙摇头，脸红的更厉害了。
如今许栩靠的这么近，领口没来得及这样的锁骨尽在眼前，萧如笙突然有点无法直视了。
脑子里净是出现一些不太正经的画面。
有上辈子不堪回首的记忆，萧如笙自然不是什么单纯的深闺女子。
周君泽带来的记忆着实算不上好，萧如笙一直都说是一副皮囊而已。
可是如今面对许栩，她觉得皮囊和灵魂是合在一起的。
“那什么，下午我还要去采药，先走了。”萧如笙放下茶杯，落荒而逃。
许栩还保持着刚才给她顺气的动作，衣衫半敞，突地勾唇笑了，回头看着跑远的小身影，笑容越发深了，将萧如笙没喝完的茶一饮而尽，这才开始漫不经心的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萧如笙带着几个小姑娘在石山找草药，辨认草药，今天下午带着人去了旁的山头，顺便进一步了解石城的情况。
乔南与则是一大早就下山去城中晃荡了。
虽然对帮助萧如笙并没有很大的动力，但是勾搭这人人称颂清正廉明的县丞，乔南与就觉得十分有意思了。
故意等在县丞蒋允谦今日要寻访的街道上，等人过来，他就去了一个卖梨子的摊贩前，挑了两个大个头的梨子，十文钱，他十分大方的丢给摊贩一锭银子，笑，“剩下的赏你了。”
然而，小摊贩并没有露出欢喜，更别提感恩了，整个人都有点诚惶诚恐，虽然眼馋，却不敢去拿梨子上那白花花的银子，陪笑着，“公子，这万万使不得，钱财还是要算的清楚些，您稍等个，小的去旁边换个零钱去。”
如果县丞大人不过来，他偷偷收了就收了，可县丞大人已经快走过来了。
县丞大人是个很负责的父母官，时隔几天都会到街上转悠，询问市价，免得有人故意哄抬物价什么的。
在大人面前，做生意是不能偷奸耍滑的，县丞大人手里有一杆秤，会和摊贩的比对，如果出入太大是要被罚钱的。
而且小摊贩也担心面前这公子是故意陷害自己，就是为了明天好抢占他这个摊位。
所以，他很严肃的让自己旁边帮着装袋子的五岁儿子拽住面前的公子，然后自己去找零钱了。
乔南与看着那急急忙忙的人，翻了个白眼，至于吗？
“小爷赏你的！”他扬声朝着那人喊道。
“这位公子是在助长不良风气，此法，在我石城，不可行。”突然，背后响起男人醇厚的声音。
乔南与回头看过去，眸光微亮，近看这蒋允谦模样倒是生的越发端正，站在那里的严肃样子，仿佛脸上都刻着清正廉明四个大字，站的笔直，不苟言笑，妥妥的人民公仆。
一不小心，就让人忽略了他这漂亮的脸蛋，结实的身材，又或者，是他本身正气太盛，让人已经不在乎他的美丑，更或者，是他太过严肃，让人不敢直视太久，看不真切他的容颜。
“小爷就是看着小娃可爱俊俏，没别的意思。”乔南与拍了拍还抓着他衣襟的小东西头顶，含笑看着蒋允谦。
蒋允谦眉头皱了皱，素着一张脸道，“人性之贪，不可助长，公子是好心，却会让心性不坚定之人失了本心。”
“那是他们的事情，与我何干？”乔南与无所谓的耸肩，上挑的眉眼里带了点若有似无的挑衅。
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蒋允谦挺天真的，想渡天下人？
那可真是巧了，他就想拉天下人入魔。
正说着，那小摊贩换了零钱回来了，当着县丞大人的面，十分乐意表现自己。
蒋允谦对于这样的场面是很乐见的。
乔南与被递过来的几串铜板，觉得十分碍事，但还是接了过来，笑着看蒋允谦，调侃道，“蒋县丞治民有方。”
蒋允谦看到乔南与这混不吝的样子，又看了看前面没有视察的半条街，犹豫了一下，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去府衙喝杯茶水？”
对于这种人，不说两句，蒋允谦总觉得是对不起他，仿佛这人以后走了歪路，就是自己的错。
乔南与意外的挑眉，喝两杯？
“乔南与。”乔南与很荣幸的笑了，“父母官请喝茶，那必须得去啊。”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摊贩看到这一幕，都十分同情的看着乔南与。
蒋大人请喝茶，那可真是太吓人了。
“乔公子。”蒋允谦礼貌的点点头，指了指前面，“如果不介意，公子可否同行。”
“不介意。”乔南与无辜的笑了笑，掏出一个梨在衣服上擦了擦，随手递给走在旁边的蒋允谦，“蒋大人来一个？”
蒋允谦目不斜视，“不用。”
然后便转身去了一个卖鱼的摊贩前检查那些鱼是否新鲜，以及分量是否准确。
乔南与咔嚓咔嚓啃了一口，又问蒋允谦后面两个带刀侍卫是否吃。
那两个人跟在蒋允谦身边，哪里敢吃百姓的东西，都跟见了什么恐怖的武器似的猛摇头。
“没意思。”乔南与嫌弃的不行，转头继续吃自己的，一边吃一边看不顾身份蹲在地上的蒋允谦。
人蹲下去，衣袍被拉紧，勾勒出男人精瘦的腰肢。
乔南与用力啃了一口梨，继续欣赏男人的背影，然后再往前走的时候，他若有似无的落后了几步，走在蒋允谦后面。
大半个时辰之后，乔南与终于坐在了府衙，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茶室，和办公区是一体的，让人很有一种扔下几个钱袋子让这屋子的主人去装修一下冲动。
再看蒋县丞给他倒的茶水，乔南与很想掀翻桌子，可是看在那张脸的份儿上，他选择了暂时忍一下。
然而，蒋允谦的碎碎念又一次挑衅了乔南与的忍耐底线。
“乔公子，石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县城，我不求自己有多大的功绩，只希望在我管制下的百姓可以得到最大的公平……”
乔南与听的有点困了，勉为其难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盼着能醒醒盹，可这茶会苦涩难捱，刚入口，他就一口喷了出去，还好他是个规矩的人，侧了身子，没喷蒋允谦脸上去。
蒋允谦的碎碎念自然就被打断了，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乔南与，“乔公子，浪费是可耻的。”
拿着袖子插嘴的乔南与动作一顿，拧眉看蒋允谦，“本公子是差这几个钱的人吗？”
“乔公子，节约是一种美德，你不差钱，但你浪费总是不对的，有些资源是有限，你可知道，有很多穷苦的人还吃不上饭……”蒋允谦很好脾气的劝说。
乔南与吊儿郎当的起身，转悠到蒋允谦身边，单手撑着桌子倾身，高大的身子将人半边罩在自己的阴影中，垂头凑到蒋允谦耳边低笑道，“投胎是个技术活，饿死了下辈子投胎的时候擦亮眼睛就好了。”
人各有命，而命该掌握在自己手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极其自由的是少数人，大多数人都活的水深火热。
曾经他也活的水深火热，但是他爬出来了，他不会因此去回顾同情曾经的同类，在他看来，那些人只是不够努力，不够狠心而已，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就是不知道我们蒋大人觉得自己投胎的技术怎么样呢？”乔南与另一只手缓缓落在蒋允谦肩膀，轻轻捏了一下。
蒋允谦皱眉，想要侧开身子，肩膀却被扼住，他不悦道，微微侧头，躲开了喷在耳蜗的热气，“乔公子，道理不是这么讲的。”
“我可真是好奇，我们蒋大人是真的公正廉明，还是道貌岸然呢？”乔南与垂头看蒋允谦，手上用了些力道，将蒋允谦往后拽了拽，更方便他看到那长了一张人民公仆的脸。
可真是让人有一种不容亵渎的感觉。
“看看这陋室，若是好好让人修整一番，或许蒋大人处理公务的时候，心情也能好一些。”乔南与拍了拍蒋允谦的肩膀，每一次，手都会往下挪一寸。
蒋允谦起身躲开，不悦的看着依旧单手撑着桌沿的男人，“多谢乔公子好意，蒋某人不需要。”
总觉得这人动作很诡异，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是他已经没了再继续念叨这人的想法。
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些人的思维已经固定了，没办法扭转。
乔南与站直了身子，仿佛刚才就只是正常的交谈而已，他倒背着手打量这间屋子，做思考状说，“仔细想想，蒋大人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要不，一起吃个饭，继续讨论讨论？”
蒋允谦心一紧，那种不安的感觉又上来了，虽然已经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如果这人还愿意上进，他觉得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于是，他答应了和乔南与一起吃饭，但是，“乔公子，我们就在府衙用饭吧。”
蒋允谦没有下馆子的钱。
乔南与面色一僵，打趣道，“不知道还以为蒋大人家里有一只母老虎管着钱不让出去吃好的呢。”
蒋允谦尴尬的笑了下，“我还未曾娶亲。”
人人都称颂他是清官，但说媒，却有点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