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是放虎归山？”许栩转身朝着萧如笙那边走去，反问身后的人。
乔南与又看了一眼周君泽消失的方向，本来是挺确定的，周君泽这人他接触过，和他也像极了同类，这样的人此刻不除，以后定然是大患。
可是，被许栩这么一反问，他突然就又不确定了。
因为许栩和萧如笙也是同类。
尤其是当看到许栩站在萧如笙面前那副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表情之后，乔南与更是这么觉得了。
这许栩一定是玩变脸的，在他面前和在萧如笙面前，判若两人。
看看，那打翻的醋坛子，故作大方却又引得萧如笙得去哄他的欠揍模样，也就萧如笙那蠢女人信了他，还哄着他。
许栩和萧如笙并肩走着，许栩垂着的手试探再试探，却好像始终不敢去牵萧如笙的手，但偏偏他全身的汗毛都在说，他想牵的。
果不其然，萧如笙主动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含笑解释，“我和他没有任何情分，你知道的，我只不过不想借他的手折腾萧如烟而已。”
“可是你还是将他放走了，他一定对你说了很多话。”许栩一脸难过。
虽然站的远，看不真切，听不真切，但是周君泽那男人真的很狗。
不过很快许栩就要笑了，很乖巧的样子，“不过我始终是相信你的，就是看到你和他站在一起，心里总会有点吃醋。”
萧如笙无奈的看着他，纵使知道他就是故意说这些话让自己心疼，却也是真的心疼了，握紧了他的手顺着他的意思哄他，“我以后再也不单独见他了，等下一次再见他的时候，杀了他给你助兴。”
许栩傲娇的哼了一声，“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着呢。”
萧如笙被他这样子逗乐了，“嗯，你记性最好了，所以，一会儿你去烤一只兔子来吃？”
“阿笙，你脸皮可真厚。”许栩哼了哼，却是补充，“叫花鸡也挺好吃的，我都会。”
听着前面两人三五不时的来这么一出，乔南与默默停了脚步，他还是别跟上去了，否则很像是自虐。
黑眸转动，昨日被萧如笙这女人拉着打铁，他还没去找蒋允谦呢，一日没听他念叨，好像有点不习惯了。
果然，他患病了，自虐症。
然而，当他快到山脚时候，看到一身灰布麻衣走来的男人，乔南与笑了，他欢喜的打招呼，迎上去，“允谦，是不是想我了？”
蒋允谦站定脚步，黑眸沉沉，恍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太该来这里的。
“我只是怕你又去镇子上教坏我的百姓。”蒋允谦在那人伸过来的时候，受了刺激一般连忙后退了一步。
他的理由的确是这样的，每天都要看的这个人的理由是，以免他跑出去祸害人，这样的危险分子，只有自己亲自盯着，才更放心。
所以，他来了石山，不知何故，就成了这石山的常客，偶尔，也会教导那些小孩子们一些四书五经之类。
乔南与只当没看见他的闪躲，反而带了几分强势的上前一步，一把勾住了蒋允谦的脖子，仗着那么高了那么两寸，他夹着人往山上走，“怎么就不觉得我像是个善财童子呢？我这样让你管辖内的百姓都过得富足，不好吗？”
为了引起蒋允谦的注意，乔南与每天都会去他必经的路上故意大手大脚的花钱。
然后，就一步步将人骗上山来了。
不过，这次乔南与没有太着急，谁让这人这么有意思呢，他愿意花费些耐心。
蒋允谦挣脱几次无果，放弃了，任由乔南与搂着自己上山，他似乎被他折腾的没了脾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你的钱不还是从他们身上赚来的？”蒋允谦不太甘心的反问。
“所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瞧我多善良。”乔南与大言不惭。
蒋允谦无言以对，自己好像从来说不过他。
看着好像认命似乖巧的人，乔南与故作不经意的捏了捏他耳垂，圆润饱满，很多人都说这是有福。
蒋允谦对于乔南与这时不时不经意的小动作，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却具体说不出清楚。
他自认自己能管辖整个石城，是有几分心思本事的。
只是对上乔南与，不知是他单纯，还是乔南与太深沉，又或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
周君泽下山之后直接带着亲信从小路率先回上京，又或者，这一趟，他压根儿就没想带走萧如笙，也不怕打草惊蛇，就只是为了见她一见。
虽然他已经将大部队留在后面做幌子，但是有些人还是知道了他的行踪，派来了杀手狙击。
杨钊的身手和他看起来有点憨傻的样子大相径庭，起身挥剑的一瞬间，方圆十里寸草不生。
杀手都是死士，见事情不成，还会被俘，当机立断的自尽了。
“阿钊，你说，二皇子的秘密是什么呢？”周君泽看着满地死尸，问身旁的人。
杨钊摇头，“属下不知。”
“一个可以让他们万劫不复的把柄……”周君泽手里的长剑挑开黑衣人的衣服，没有看到任何标志，他并不是很意外，却有些失望。
“许栩应当是知道的，你猜，今日看到我去找萧如笙，他会怎么做？会不会联合老二？”周君泽收了长剑翻身上马。
“若是属下，或许会利用这个把柄，让二皇子和您内耗，而后坐收渔翁之利。”杨钊低声道，嘀咕完，突然抬头，牵着马凑过去，“所以，太子妃才会放您下山？”
周君泽低低笑了，并没有生气，反而还有点愉悦的样子，“咱们太子妃还是很聪明的。”
杨钊努嘴，很想提醒，那已经不是太子妃了，正常而言，太子妃该是死人了。
周君泽不再废话，喝了几口水，简单吃了些东西，而后加快了速度赶回上京。
……
上京城。
“啊——有小偷，抓贼啊——”一声惊呼，打破了东宫寂静，清风萧瑟。
“郑美人动了胎气，要生了——”孙嬷嬷尖叫，东宫顿时间灯火通明，早已经准备好的产房产婆依次而入。
便是飞鸿殿那边，几个小的也都被惊醒，大半年过去，都长了许多，但到底是孩子，不过一岁多的皇孙郡主深夜惊醒，大哭出声。
长信宫没主子，下人只能去未央宫通知了皇后。
秋日夜凉，皇后却也得起身去主持大局。
太子妃已经死了，这长信宫里的几个孩子，不能再出事。
西宫里的几位娘娘，虽然没有点灯，但也都得到了消息，心思各异。
东宫，乱成了一锅粥。
皇后看着跪在面前的女人，气的脸都白了。
她的儿子立功六月有余，宫中打入冷宫的嫔妃，却怀孕三月。
手里的茶杯重重的砸在吴美人头上，炸开了一朵艳丽的玫瑰花。
“吴家就是这么教导女儿的吗？”皇后一口气不上不下，事情闹大，太子丢人，但若是不闹大，就要吃瘪了。
吴菲菲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娘娘，不好了，郑美人难产……”孙嬷嬷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噗通跪在地上，“产婆问，问……”
保大还是保小。
小的可是皇子皇孙呢。
可大的，是如今长信宫里，唯一能被太子认可有资格生下孩子的女人了。
皇后自然也是知道的，身形踉跄，撞在身后的方桌上，闭了闭眼，很难的抉择。
如果，她只是寻常百姓家的婆婆，她必然会毫不犹豫的说保大。
可她是皇后，在这宫里，女人，向来比不上龙嗣重要。
一如，这些年所有怀孕龙子的妃嫔，都会被强行打胎。
“小。”皇后艰难的吐出一个字，而后整个人便脱力的跌坐在身后的太师椅里。
外面凉风一吹，一场秋雨而至，寒流紧随其后。
“赏一杯茶给吴美人。”皇后抬手，身边的嬷嬷应是。
满地鲜血，染红了吴美人白色的衣裙，她蜷缩在地上，额头冷汗涔涔。
“当年，是你自己往太子跟前凑，入了这深宫，太子就是你的天，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吴美人。”皇后唇色泛白，蹲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满脸痛苦的女人，语气淡漠。
“你以为，在这深宫里，能有多少选择呢？看似光芒万丈，荣宠加身，却忘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琳琳的死，是白死了。”
吴美人不甘心的看着皇后，想说什么，却疼得开不了口。
“想不想看到阿耀坐上最尊贵的位置？”皇后身子又低了些，问的很轻。
吴美人眸光亮了几分。
“我已经写信给中山国，不久后，他们的嫡长公主萧如烟会和亲嫁过来，她不会有自己的孩子，阿耀，将会是她唯一的选择。”皇后眸光闪过狠戾，却格外坚定。
吴美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皇后娘娘想要我怎么做？”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若是在临死前还是能为儿子做些什么，他也算是值得了。
长信宫，风雨飘摇，金菊落了满地，却又仿佛铺了一层黄金路。
宫人拎着宫灯走在前面，皇后拢了披风，金钗摇曳，倒映在水洼里，越发衬得神色凄凄，“不知，可还能等到阿泽回来。”
王嬷嬷嘘嘘搀扶着皇后，也觉凄凉，“太子已经来信，事情都很顺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皇后问身边的人，“阿娟，秋收快要结束了，只是不知，今年的年可好过。”
“咱们太子定然是大丰收。”王嬷嬷笑着安抚。
可翌日，皇后却是染了风寒，秋风也似是更寒了几分。
长信宫里，郑美人一尸两命，吴美人被捉奸在床的消息不知怎么就流了出去。
太子头顶绿油油的，成了这宫中闲话。
以往，太子多么嚣张混账的人呢，身边那么多的女人，可那些女人也终究是耐不住寂寞，又找了别的男人。
阴沉了一天的天，到了傍晚才开始放晴，凤风一停，似乎还有了几分回暖，宫人们一边清扫落叶，一边小声闲话宫里这些破烂事。
突然，一道人影啪嗒啪嗒的从鹅卵石小路上风儿似的跑了过去，那方向，直奔西宫。
快到西宫的时候，路上人更多了，那一身浅粉色宫女装的女子慢了下来，嘴里絮絮叨叨，念念有词。
一开始没人注意，只当是个脑子不机灵的小宫女为了记住主子的安排所以不停的絮叨。
直到，那身影靠近了漪澜殿，女子突然痛哭出声，“贵妃娘娘，您要给我做主啊——”
这一嗓子，惊扰了整个西宫，所有的宫人都扭头看了过来。
“贵妃娘娘，是您同奴婢说的，只要奴婢能给二皇子生儿子，以后就就让我做皇后的——”女子嗓门很大，却让看热闹的都险些惊掉了下巴。
这人在说什么？
怎么给二皇子生了儿子，她就能做皇后了？
陈贵妃自己也只是贵妃而已好吧。
难道……
二皇子真的是要抢皇位？
可这种事情，不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吗？
还有啊，这女人谁啊？
殿内喝茶的陈贵妃也傻眼了，连忙匆匆跑出来。
那女人还在哭，“贵妃娘娘，您得给奴婢做主啊，皇后娘娘昨夜逼着奴婢喝下堕胎药，我的儿子没了，呜呜呜——”
“这，这人，好像是长信宫里那……吴美人吧？”有人不太确定道。
“今儿晌午，听人说吴美人背着太子殿下偷人，孩子都三个月了，咱们太子殿下可离宫六个月了呢。”有消息灵通的小宫女小声嘀咕。
陈贵妃出来看到跪在地上的人，有一瞬间的懵逼，随后皱眉，十分不解，“这谁啊？”
众人即使已经猜出了身份，却也是摇摇头不敢多说，都是主子的事情，他们少说两句的好。
跪在地上的吴菲菲却又往前爬了爬，声音更大了，“贵妃娘娘，是您告诉奴婢，就算是亲兄妹在一起也没关系的，您和皇上就是这样，何况我和二皇子只是叔嫂，等太子死了，我们都是要跟着二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