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南与夸张的龇牙,“你这婆娘是越来越野蛮了,苦了我许公子天天被你压迫。”
“滚!”萧如笙又踹他一脚,这人说话就说话,总是不太正经言语上调戏许栩。
如果不是足够了解许栩,萧如笙真的会被气死。
很快蒋允谦从外面回来了,乔南与笑眯眯连忙递上一杯热茶,“来,喝杯热茶暖暖,这马上就要入冬了,石城这要冷不冷的鬼地方可真是折磨人。”
想在屋子里烧炭盆,千辛万苦弄来了炭火,结果烧一会儿就热得要死,不烧就冷的要命,真是太难了。
“也就二三十天,忍一忍就过去了。”蒋允谦安抚的说。
乔南与哼了哼又回去烧水了,这样勉强能舒服点,但湿度还是大的不太舒服。
“蒋大人,这可是个财神爷。”萧如笙笑着介绍柳志晟给蒋允谦。
柳家也算是鼎鼎有名了,生意遍布纳西,和其余三国也多有往来,九州都排的上号。
石城也有商号,主家亲自过来坐镇,的确算得上是财神爷的。
蒋允谦看似规整死板,但场面话却也还是会说的,只不过最后终是要说上一句,“柳老爷,您做生意有自己的规矩,但是石城也有石城的规矩,大斗出借小斗回收固然是利民,但在下希望,不会发生在石城,在下致力于在石城建一座世外桃源。”
大概对于有些人而言,蒋允谦的想法实在是天真,可他却一直都在为此而努力。
萧如笙也愿意努力去成全。
柳志晟笑着连连点头,“蒋大人爱民之心,柳某人佩服。”
石城的幸福看到了光亮,但上京城却陷入了黑暗。
周君泽即将入京的消息,彻底引爆了这场舆论之战。
许多人打着礼义廉耻的名号,开始站队了,支持周君泽的很快便占据了上风。
只是谁也没想到,周君泽刚偷偷潜入上京,宫墙外的丧钟便响彻京城每一个角落。
咚——咚——咚——————
深秋的下午,风吹在脸上很凉很瑟。
京城的百姓都在纳税交粮,听到二十七声丧钟响,无论在做什么,全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下跪,朝着皇宫的方向叩首。
周君泽混在行商的人群中,脸色泛了白,杨钊的手落在他肩头,“公子。”
二十七声响是国丧,整个纳西如今有资格的只有皇帝和皇后。
“皇后薨了——”很快,便有宫里的人骑着马满城奔丧。
周君泽握紧了手里的拳头,强忍着眼泪没落下来,恨意自心头散开,流经四肢百骸。
母后,没了?
狗皇帝提前动手了?
明明,还要再等三年的,等发现他和中山国关系越来越亲近的时候。
是他和萧如笙的重生改变了什么,还是他这次苏城立功?
用尽了力气才克制住不冲进宫里,周君泽闭了闭眼,朝着杨钊说了几句什么。
等报丧的侍卫出了城,众人起身的时候,人群中便流传了一个消息,是皇帝杀死了皇后,就是为了让贵妃做一国之母。
而后,就有人跟风编故事似的说,“皇后肯定是中毒,等着吧,肯定会急着下葬,说定还会一把火烧了呢,就是怕太子回来之后发现端倪。”
“你们知道吗?后宫当今皇帝之所以就一个儿子,其实是皇帝为了个二皇子铺路?”
“啊?这话怎么说?”
“听说啊,宫里有一个稳婆和太医,摸脉看肚子就能分出怀的是男是女,一旦后宫里的妃嫔怀的是龙子,那就流掉,只允许公主出生。”
“嘘——听说当年苏德妃肚子大的出奇,就是龙凤胎,那两个人没摸出来,最后只能杀死了皇子,留一个平公主。”
当这话开始被流传的时候,年老的稳婆和太医被苏德妃的人偷偷送出了城。
而周君泽也已经秘密调遣了薛家军,同时,薛家军偷偷放走了稳婆一行人,由安子闲接手保护。
当夜,周君泽便让整个皇城的人彻底明白了,什么才是真的残暴嗜血。
子时过半,整个上京的头顶都仿佛弥漫着一层血气,风吹过的时候,都带着血腥味。
这一场政变,看似措手不及,却又仿佛早有准备。
第二日起早的人,说护城河的水都变成了红色。
翌日午门,天阴沉,无风。
百姓们振臂高呼:杀了他!杀了他!
而那人,是皇帝周卓勋和贵妃陈娇娇,还有二皇子周君济!
因为周君泽说:“陈娇娇害死的不只是纳西的皇后,更是古徐国的公主,皇帝纵容,这是要因为私事,害的两国开战,置百姓于水火!”
百姓哪里知道,古徐国其实并不是多么在意皇后这个远嫁的公主,只在周君泽刻意的带领下知道,和亲的皇后死了,皇帝不受到惩罚,那两国就要打仗了。
这一打仗,指不定就要招兵,纳粮,受苦的还是百姓呀。
“之前,本太子刚过门的太子妃,就是因为这他们父子想要抢占城外灾民区的功劳,所以才让太子妃去往苏城,害的她一个女子丢了性命。”周君泽站在百姓面前,如此亲近的距离,仿佛是失去爱妻而难过的男人。
“我荒唐了半生,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心的人,却……”周君泽说着红了眼。
“我答应过她,不再随便杀人,可昨夜,终究是背叛了承诺。”周君泽懊悔。
“她已经没了,但如今母后一死,未免古徐国大怒派兵,我还要再一次失信于她,背叛她去娶中山国的另一位公主……”
周君泽如今是上位者,又是可怜者,没了母亲,没了爱妻,百姓们很容易就被他煽动。
觉得这是个重情义的好男人,觉得这是个为了纳西国牺牲自己的好君主。
“叩见新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是谁带头,朝着周君泽跪了落下去。
黄袍加身,周君泽仿佛是被赶上皇位的人。
而斩头台上,那一家三口在风中凌乱,长刀落下,血溅三尺,一切,归于尘土,连一声哀嚎的机会都没有。
剩余的几位妃子,周君泽为标榜仁义之君,将人全都送去了慈安寺,出家为尼。
这似乎,已经是她们最好的结局。
已经离开的两位公主,周君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了。
至于留下的,周歆安……
还是要好吃好喝的供着的,毕竟,薛家的军队很好用。
……
这一场政变,来的快,去的也快。
只不过周君泽刚登上皇位,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所以迎娶萧如烟的事情,就交给了周歆安,也算是他对薛家释放的善意。
但到底是一场换血,周君泽一语成谶,古徐国还真的就趁此机会发兵了。
中山国早先弄一个假和亲公主在先,如今不好主动出手,只能先让萧如烟和亲,毕竟,也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
三足鼎立,让另外两国先打吧,到时候他们两败俱伤,就是自己收拾残局的时候。
只是可怜了萧如烟,多么骄傲的公主,到底是一纸爱情迷了眼。
满心觉得自己为了大义,为了爱情奔赴纳西的萧如烟还不知道,那华丽的囚笼已经朝她敞开了大门。
……
石城,萧如笙对周边百姓的‘蚕食’无声无息。
她的军饷足够诱人,愿意进山的人很多,她还招收女子兵,还愿意出钱让周围的孩子免费读书。
石城,真的越发像一个世外桃源,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只是在桃源深处,一支雄壮的军队正在崛起,一个个打铁铺也日夜赶工。
只是在最后的时候,铁匠和萧如笙的理念出了分歧。
“笙姑娘,活人祭剑才能练出名剑,千百年来都是如此!”铁匠据理力争。
甚至已经在许栩的帮助下,带了几个强悍的士兵过来,还说只有这样,才能训练出强悍的剑灵,剑刃会越发锋利。
那些人都对许栩很忠诚,愿意以身祭剑,并以此为荣。
“荒唐!”萧如笙也很生气。
“许公子。”那人又看萧如笙身边的许栩,虽然说是萧如笙做主,但这人骨子里却更信任许栩。
各司其职,许栩更多的是练兵和铁矿这边,所以这边的人和许栩接触的最多。
萧如笙一般都是在明面上活动,钱政是她要出面的。
“阿笙,我也研究过许多打铁炼剑的技术,觉得这些都是可行的。”许栩很赞同的点头。
萧如笙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许栩,“你说什么?”
这还是那个阻止她算计蒋允谦的许栩吗?
如今活人祭剑,他竟然也赞同?
“阿笙,我看过许多资料,上古名剑甚至是要用自己最亲密的人去投身熔炉的。”许栩越发认真。
铁匠也紧跟着点头,“是啊,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剑灵,炼出一把绝世好剑,削铁如泥,剑灵还能一辈子保护主人。”
“阿笙,如今你剑法超群,如果你需要,我……”
“啪!”许栩话没说完,萧如笙怒极,猛地抬手一耳光呼了上去,指着外面,“滚出去!”
许栩的头偏向一侧,如今的萧如笙日日习武训练,力道可不比聪明挠痒痒似的,许栩白皙俊美的侧脸立马就落下了五个明显的手指印。
萧如笙落下手就后悔,她闭了闭眼深呼吸,抬手抽出腰间的软剑砍断了绑着那几个人手的麻绳,“你们几个也滚,谁要是敢再有这些心思,直接来找我,我剑法甚好,保证一剑封喉!到时候你们的家人都给我从石城滚出去!”
那几个人一愣,感动又紧张的看着萧如笙,“笙姑娘……”八壹中文網
“滚!”萧如笙猛地抬脚,一脚将人踹到了门口。
其余几个人见状也连忙滚了。
萧如笙回头看铁匠师父,咬牙呵斥,“要是再敢有这样的念头,老娘砍了你!”
铁匠师父脸色微白,连忙应是。
萧如笙气不过踹了这人一脚,转身朝外走去,门口周歆宁小心翼翼看她,“阿笙姐姐?”
怎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许哥哥都挨揍了呢。
“阿宁,以后你负责守着打铁炼剑,谁要是再敢提活人祭剑,割了他的舌头!”萧如笙冷声吩咐,视线扫过外面正在忙碌的人们,拔高了声音。
周歆宁站的笔直大声道,“是!”
夜色里。
忙了一天的人都围着火炉喝点小酒,“今天笙姑娘那样子可太吓人了,真的就是母老虎呢,可怜我们许公子今天怕是上不了床了,能进屋都是阿笙姑娘慈悲。”
“女人就是妇人之仁,这打铁炼剑,不活人祭剑都不吉利。”有人喝了一口酒有点飘。
“滚犊子,让你去祭剑,你去啊?”有人踹了那人一脚。
好好的能活着,谁愿意去送死?
不过,为了大业,也难免是有人愿意牺牲自己的,他们对许栩的崇拜,对萧如笙给他们带来的富足生活,都充满着感激。
如果自己的牺牲,能换来萧如笙的成功,有人是愿意的。
“阿笙姑娘那是仁慈,将兄弟们都当亲人了。”有人闷了一口酒低声道,“我师父之所以不再练剑,就是当今武林中人有一人为了炼出就是好剑,将身怀六甲的妻子扔进了熔炉,我师父那会儿也牟足了劲儿想要打响名声,就同意了。”
有人皱了眉头,也觉得残忍,却又忍不住好奇问,“那把剑呢?”
“的确是把好剑,只是剑客疯了,武林中疯抢了一阵子,那人抱着剑跳崖了,至今那把剑下落不明,一直还有人在寻找,只是那山崖深不见底,有人试图下去寻,摔死了。”那人叹气。
军营里,一群汉子在河边晾衣服烤火喝酒,也在说白日里的事情。
他们就是铁匠师父口中那一拨愿意以身祭剑的人,但是今日被萧如笙责骂,踹两脚,却又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要我说,活人祭剑就是个噱头,阿笙姑娘不同意是对的。”有人低声道,“我们都活着,到时候真的出事,还能保护阿笙姑娘,可真要是祭剑,到时候能不能变成劳什子剑灵可是两码事。”
“你们可都拉倒吧,祭剑得是最亲近的人才行,得人家许公子。”安诺拎着两坛子酒过来,大咧咧坐在男人堆里笑道,从怀里掏出一大包花生米扔地上,“行了,阿笙说不需要就都收了心思,就算这事儿是真的,也还有我和许公子呢,你们操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