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样?”
蓝曦臣弯在床前察看孟瑶的伤势,给他上完药后起身回道:“无碍,未伤中要害,只是皮肉之伤,修养一段时间即可。”
蓝曦臣缓缓踱至桌前,顿了顿:“那苏姑娘”
“不可原谅。”
“大哥,苏晓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我想此事她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还望大哥从轻发落。”
躺在床上的孟瑶这时也微抬起头:“大哥。”
聂明玦疾步走了过来:“你有伤在身,快躺下。”
“此事皆因我而起,还请大哥饶了苏姑娘。”
“此话怎讲?”
孟瑶有些犹豫,顿了会:“那统领恶语相向,苏姑娘看不过去,这才……”
“只因几句话,就要了他人性命,人命在你们眼里就这么轻贱吗?”
“不是的,除了每次碰面侮辱,他还屡屡抢我战功,”
“你就这么在乎功名利禄吗?”
“我没有,”孟瑶撑着床榻微扶起了身,“统领侮辱我可以,可他千不该万不该说我母亲……说我母亲肮脏,被许多男人看过上过”
一旁蓝曦臣微咳了一声。聂明玦看下他一眼,又对着孟瑶说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能屈能伸,但求自己问心无愧,何惧于这些。”
“说是这样说,可愣任何一个人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心里能好受吗?”“我母亲不过是生活所迫,身在此中不得已而为之,难道就该被千夫所指?谁不想生来高人一等,人人艳羡,而不是他们口口声声的下贱之子,我只不过是乞求他们的一点点尊重,这也有错吗?”
聂明玦拂袖而去,不曾想二弟也对那姑娘上了心,临走还不忘为她求情:“还请大哥饶过苏姑娘这一回。”
蓝曦臣继而也离开了孟瑶的房间,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苏晓的院子,又犹疑不绝地走向门前,举起的手几度拿起几度放下,还是没有勇气敲响房门,正欲离开,门吱地一声开了,苏晓从屋内走了出来,彼时的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素白雪衫,头上简简单单挽了个发髻,斜插一支流云簪,再观蓝曦臣一身白底蓝纹云衫,额上束着云铁抹额,发上戴着白银枝叶冠,那冠下发丝随着浅蓝条带柔顺地披落着,他们二人走在一起,在外人看来,郎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不远处的温如玉看着他们二人相伴而走,相处融洽的温馨场面,不得不说他有点吃醋了。
“这次多谢你替我在聂宗主面前求情,这才免受处罚。”
“听孟瑶说起原委,原是我们误会了你,你本没有错,何来处罚之说。”
“我只是觉得人生而平等,并无贵贱之分,再者,我确实有罪,不应一时冲动而杀了人,聂宗主惩罚我也是理所应当的,我不怪他,反倒是你,这次一直在他面前替我说好话,难为你了。”
“我只不过多费几句口舌罢了,你不必如此介怀。”蓝曦臣有些不自在了,遂转移了话题:“没曾想自那一别,竟是难再相见,之后我派人去山下找过你,却是无踪迹可寻,这次来清河共商伐温事宜,这才听江公子与江姑娘说起你,他还告诉我你是女儿身。”
你不知道,当我听到你是女儿身时,我有多高兴,我恨不得立马见到你一睹芳容,当我听他们说你被温晁抓去了,我有多担心,我恨不得立即攻上岐山把你救出来,只是我不能乱了大哥的计划,我只能暗中查访,可当我查到你被关所在时,你却不见了,幸好你逃了出来,并且我们还相见了,当我看见你穿着女装的那一刻,我的眼里再容不得其它的了,当然,这些话只能藏在心里。
“原来你都知道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原以为我在你心里没有多大分量,不想你竟为我做了这么多,谢谢。
“温公子,你怎么在这里啊?”聂怀桑一拍温如玉的后背,眼睛望着他望向的地方,原来是他们,他们二人还挺谈得来的啊,再细看一下,二人身姿绰约,宛如天人,若是结为仙侣也不为过啊。
“走,去看看。”聂怀桑便邀着温如玉走了过去。
“曦臣哥,你们在这啊,苏姑娘也在!”
“嗯。”我含糊应了一声。
“怀桑,找我有事啊?”
“难道没有事就不能来找曦臣哥吗?”聂怀桑邪匿笑道:“莫不是嫌我碍了你们的道。”
不等蓝曦臣回答,温如玉已抢先气急败坏嗔道:“瞎说什么呢?蓝宗主泽世明珠,心系天下,怎会在儿女情长上下功夫呢,况且苏晓现下的心思也不在这儿,她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复仇,幸而这句话及时地收回来了,不然局面怕是不可收拾了,苏晓又得恨死我了。
聂怀桑此时懊恼死了,恨不该说出此番戏谑话语,温公子对苏姑娘也有意,若是苏姑娘与曦臣哥有这个意思,那他的一番话可是将两人的念想生生阻断了。“曦臣哥,大哥唤你前去,有要事相商。”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苏晓与他们一起,温如玉也不甘落后前去议事厅。
好熟悉的背影,红发绳,黑红相间衣服,再看旁边,着蓝氏云纹衣,这不是皎皎明月,雅正端方的含光君吗?蓝家二公子是也。那他旁边一定是魏无羡了,再瞧瞧江澄也在,那必定无疑了。
魏无羡回来了,我小跑着迎了上去,“魏婴,”可在看到他转过身来周身散发的黑冷气息逼得止住了脚步,与他隔了一段距离,没想,他这一回来,全然没有以往的天真无邪,而是处处防着戒备,看来乱葬岗的那几个月对他无疑又是另一层打击,他的心只怕千疮百孔了。
自动忽略掉他散发的清冷气息,我迎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拍拍他的肩:“别怕,我们都在。”
魏无羡的身体一瞬间僵直了,表情错愕,双手无处安放,喃喃道:“苏晓,你?”
这一幕对在场的众人可谓是打击不小,他们表情各异,除了温如玉,蓝曦臣,蓝湛这几人揪心极了,其余人都是抱着有好戏看了。
“成何体统,你们这……”聂明玦一下子从案桌前立起来,怒声喝道。
我松开双手,毫不畏惧迎上他的目光:“聂宗主怕是误会了,这有何不可,魏婴是我的弟弟,我是他的姐姐,姐姐许久未见弟弟,今日见了面心底高兴。”
众人长吁一口气,却又被魏无羡引了过去,纷纷露出狐疑的神色,只听魏无羡轻飘飘地问道“你何时成了我的姐姐了?我竟不知。”
苏晓浅浅一笑:“就在今天啊,我认你做我的弟弟。”
“我与你年岁一般,要真细算起来,我还年长你几个月,怎的你成了姐姐,我成了弟弟,这买卖也太亏了吧。”
众人又噗嗤一笑,这画面转变得太快了吧,给人一惊一咋的。
“怎么不可以啊?”想我在二十一世纪可是已经成年了啊,我的身心灵魂可是大你好几岁了,“你太瘦小了,而我保护欲又太强,只能委屈你,做我的弟弟了,”又拍拍他的肩,斩钉截铁道:“你放心,有我这个姐姐在,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出了什么事,姐姐一定会拼了命地护着你。”
除了我,我想还有某人也会这样做的,一声惊喝,连忙收回瞥向蓝湛的眼角余光。
“说完了没有?我叫大家来不是来看你们俩在这认亲的,而是有要事相商,苏晓,你别忘了,你身上还背负着一条人命债了,还信誓旦旦地说着保护他人的话。”
“聂宗主,虽说我非常敬仰你的为人,但我苏晓杀的只是该杀之人,保护我只想保护的。”
“你!”
局面一度僵持,众人缄口不言,心惊肉跳,还是蓝曦臣出面解了围:“大哥,苏姑娘乃是性情中人,并无意冒犯的,我们还是商量事情吧。”
这时温如玉上前了,将一幅图轴递给了聂明玦,聂明玦打开一看,惊喜道:“太好了,有了这幅不夜天地形图,对我们可谓是助力不少,射日之征胜利在望啊。”
蓝曦臣接过聂明玦递过来的图轴与江澄,蓝湛他们一一看过之后,纷纷望着温如玉,满是疑虑。
聂明玦望向温如玉,感激不已:“你是?”
“聂宗主。”金光善携着金子轩与其手下走了进来。
聂明玦迎了上去:“金兄。”
蓝曦臣也附和着问候一声:“金宗主。”
金光善进来时朝我忘了一眼,意味深长,却是对旁边的孟瑶一屑不顾,可怜他弯直了腰,规规矩矩的低着头行大礼。
“聂兄,曦臣,这是我的第二子,和子轩年岁差不多,这次多亏了他,多年前我就察觉温氏图谋不轨,便让我这二子潜藏在温氏,暗中探查消息。”
金如玉走上前,唤了一声父亲与大哥,金子轩也意思一下,回了一句二弟。
突听是哪家的门徒无所畏惧,小声说道:“金宗主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怎么又出来一个金如玉,这堂上不是还有一个孟瑶吗?他怎么不认,偏认他金如玉?”
“别人的家事岂是你能议论的,你管人家作甚?”
这时金光善才往孟瑶看去,目光不善,愤怒溢于言表,孟瑶在接触到金光善的眼神一刻,仿佛受了惊吓的兔子般低下头,甚至不能再低了。完了,孟瑶又无端地被这些人连累了,金光善怕是对他厌恶极了,想认祖归宗只怕难了。
金光善脸色实属难看,还好聂明玦及时发话了:“住嘴,自己下去自罚二十棍子,以示警告,我聂家绝不允许背后嚼人长短之人,若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这件事总算掩过去了,议事厅又恢复了宁静,只听得聂明玦有序地安排伐温事宜。
“大家都听清楚了吧,今夜好好休息一晚,养好精神,明日整装待发,势必攻下不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