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是蓝涣此生知己!”坚定的声音重重地响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
“金宗主!”与此同时,身在云深不知处的蓝启仁出现在了众仙门眼中,他一路风尘仆仆,穿过这一众人等,到了金光善面前,冲他颔首道:
“实在不好意思,曦臣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今日他说这番话也不是毫无凭据的,实在是考虑到苏姑娘的原因,有些话并未说开。金宗主,请看,”蓝启仁展开手中的一封卷轴示在了他面前。
这一看,金光善顿时脸上挂不住了,朝着金如玉没好气道:“我们走。”
金如玉被拉着走了,
这一幕来得太快,众人都还处于懵的状态中,试想刚刚还剑拔弩张,闹得不可开交的场面,这会儿因着蓝启仁的到来,一封卷轴的缘故便这么算了,走了?
众人个个伸长了脖子将目光移向了蓝启仁手里那卷轴之上,岂料,连字都没瞧见就被收了起来,
哎……
再次回到了客栈里,魏无羡手上捉弄着酒杯,却抬眸看向蓝曦臣,饶有兴趣道:“就连蓝湛也不知道,这卷轴上到底写着什么,泽芜君,能否告知一下,满足一下魏婴的好奇心呗。”
蓝曦臣瞬间脖子,脸,耳朵都染上了一层薄晕,其实在叔父找来那封卷轴示于金宗主面前时,他自己也是处于一脸茫然的状态,早前是听叔父说过自己儿时与父亲的一位好友妻子所生女儿定过姻亲,但后来因着某些事,女方父母单方面退亲,但因着父亲始终闭关不出,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谁曾想,叔父趁着众仙门射日之征这段时间,悄然一个人前去打听当年这位父亲好友的踪迹,正好验证了他此前的判断:温晁所灭的那苏府便是,
后又一个人风尘仆仆赶往岐山,欲将此事告诉蓝曦臣,可巧,在云梦的路上遇到了小乔姑娘,两相询问之下,这一下便是更加确定无疑了:那苏小月便是与曦臣有过婚约之人。
得知她在岐山不夜天温若寒处,更是又急又担心地要命,便和小乔一起匆匆赶来。
“泽芜君,泽芜君……”面前的人失了神,这好像是魏婴第一次发现,蓝曦臣也会有不在状态的时候,这更加挑起了魏无羡那颗好奇心,什么时候去了云深不知处定是要寻个机会将那封卷轴偷了出来瞧个彻底。
“魏公子,时候不早了,曦臣就先行一步,”蓝曦臣一手拿过桌上的几包药材,一手拿过裂冰箫负于身后,便这般大步行云地下了梯,出了店门,这一身优雅绝然的身姿行步成功引起了堂中食客的目光。
拱桥之下,水面之上,一艘竹木小船缓缓划来,蓝曦臣一身挺拔的身躯立在船头,水蓝色的大摆衣袖被风微微掀起,望着远方,在世人看来,好一个飘然出尘,浊世独立,超凡脱俗的一仙人罢,偏偏与那腰间的几包药材格格不入,蓝曦臣婉转随手间,那把裂冰就如一个提线木偶般轻巧地在他的手中翻了几个圈又落在了嘴边,嘴唇翕动间,清新悠扬的曲调便由近及远,由浅及深,入了这一望无际的碧水间,又再次回响在了这空灵广阔的人世间。
曲动之间,因隔得太远,世人并不能清晰地瞧见那吹曲之人嘴角微微上扬带来的点点喜悦。
“曦臣,你真的想好了,此事先不与苏姑娘说?”蓝启仁负手而立,于兰室内与蓝曦臣小心议论关于卷轴一事。
“叔父既说过苏家前来退过亲,而金公子那会儿潜伏在温氏与温晁隐在姑苏时也曾说过苏家有意为苏姑娘择婿,由此看来,此婚约苏家二老从未告诉过苏晓,苏晓从头到尾也根本不知道,若我此时贸然告诉她,我与他有婚约在身,她又该如何作想,如何回答,是否显得我们蓝氏是在逼婚?”蓝曦臣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不夜天时,叔父便看出来了,你对那位苏姑娘不一般,就仿佛当年你父亲夜猎时偶遇你母亲,那般冲动,将其带回了云深不知处,而你更是冲动之下不管不顾在众仙门前与金宗主对峙一词,”蓝启仁想了想:“可是苏姑娘的原因?”
半晌,蓝曦臣道:“诚如叔父所说,曦臣心中确实对苏晓有着不一般的情感,但是我不知她亦是不是如此,我想借着这段时间相处一阵子再说,等各自都明确了心意再将此事放到明面上谈也不迟。”
“也好,”蓝启仁捋了捋胡须,面色有些凝重,自言自语道:“毕竟当年一事,苏家人还未释怀,缓一缓也好,成也罢,不成也罢,就看这两人的了。”
喃喃自语间蓝启仁便出了兰室门,蓝曦臣想细问之下也只能作罢。
可等到事后他却怎么也意想不到,这一事却成了他二人之间永远跨不过去的那一道鸿沟。
“蓝宗主,到了!”撑船老伯的一声轻喊将蓝曦臣的思绪彻底唤了回来。
他快速地入了山门,一路朝精舍而去,小乔开门时还呈现着一脸震惊状态:“……蓝,蓝宗主,你不是下山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可有好些了?”不等她回答,蓝曦臣径直略过,轻缓步间便来到了苏晓床前,拿出捂在被子里的手一番诊探:“嗯,比前日好多了。”
他起身将腰间的药包取下递给小乔:“着厨房的人将此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端来,每日一次。”
待小乔拿了药出去时蓝曦臣又突然唤道:“小乔姑娘,等等,你与她朝夕相处,必是对她的事再熟悉不过了,这煎药一事也还是你去做吧,你去,我也放心些。”
小乔走后,蓝曦臣便又再次往苏晓身体里灌输灵力,这次怕是又要耗费不少了,不过也多亏了他耗费自身灵力来修复苏晓受伤的五脏六腑,苏晓的面色也才能一日日好转,从苍白无力日渐红润光泽起来,苏醒指日可待了。
冬日里又下了一场雪,白雪皑皑,整个云深不知处银装素裹,那树上枝头朵朵白色霜花,那青烟屋顶染上了冰霜,到处都透着寒意,寒意渗人,精舍处频繁有弟子来来往往出入,或是端着火盆,手炉或是拿些厚实的棉衣,棉被一些冬日用品,应对这寒日所备下的,所以在外面是天寒地冻,进了里去却是暖如朝阳。
天放晴,整个云深不知处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来来往往的云深弟子往那一道地去,水月松竹间,早已摆放好了各类瓜果蔬肴,唯独是没有酒的,
蓝曦臣也一早在那候着,看着他们奔忙,看着这些被送上来的瓜果,都是刚从地里摘下来,鲜得很,他的脸上也和这些人一样呈现出了丰收过后的喜悦之情,充斥了整个水月松竹间。
姑苏蓝氏每年冬日都要举办一场飨食宴,这里的食可不是指饭菜,而是指地里种的蔬菜瓜果,这些可都是蓝氏名下的。可想而知,这么偌大的一个云深不知处,怎么会没有点产业支持,细分到吃穿用行,笼统点各行各业全都有他们姑苏蓝氏的采点,不得不说,真的很强大。
兰陵金氏是明摆着炫富,姑苏蓝氏虽不喜显摆,但也绝不是那种藏着掖着,财不外露形的,他们更注重的是细节,屋内摆饰,穿衣住行,样样做到了极致精致绝伦的地步。
比如这水月松竹间的四面帘子夏日便是用着最好的鲛纱,这到了冬日,便都改换成了厚实点的梭布,四面也都还绣着水,月,松,竹四副图画,在遮挡住风雪的同时,使人一边在享受瓜果鲜嫩,一边又欣赏着这一幅幅大气磅礴的风时四景。
“宗主,这些送上瓜果蔬菜的各方佃农都在山门口处递交帖子上来了,这会儿就快到了。”时昀掀开帘子进来向着蓝曦臣报道。
“你去跟叔父说一声。”
……
苏晓悠悠转醒,一双眼珠四处上下打着转,在浑惑中不确定道,这是精舍?我是在云深不知处?
撑着床沿微微坐起,睡着许久的人,突的醒了过来,甫一动动身体显然有些不适应,四肢僵硬得很,很不配合。
慢慢地下了床,拿过那架上的衣服穿了起来,正在系带子的功夫,一名女弟子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说是小乔姑娘去了厨房熬药,然而云深不知处此刻又在举办着宴席,人手又都迁到了那边去,蓝曦臣方才得知苏晓这边一个人都没有,立马指了办着宴席的一名弟子赶了过去照料。
“姑娘,你醒了。”那女修道。
苏晓系带子的手一愣,随即便“嗯”了声后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位女修,而这位女修此刻也在看着自己,脸上表情变化复杂,平静无波的面上反复出现惊讶,不敢相信这些词语,到最后竟还演变成眼角有泪滴晶莹。
这可把苏晓吓了一大跳:“这位女修,你…你这是怎么了?”
“苏公子忘了?”女修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看。
她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见过?苏晓的脑子里是完全想不上来这人是谁。想必是睡了这么多天,这脑子也跟着坏了。
“算了,女修叹了下道:“我去告诉宗主,”随即抹了把泪冲了出去。
这女修便是前几个月苏晓再回云深时被唤去与她打些水过来沐浴之人,不曾想这一面之缘,令她对蓝宗主的青睐转到了这位苏公子身上,
苏晓离去后,她可是三番五次,经常地去打听苏晓的消息,有时还跑到兰室外去偷听蓝宗主他们对话,看能不能获得她的消息,本以为石沉大海,再是不复相见的可能,
谁能想到今日这意外之下,她便站在了自己眼前,自己心心念念的苏公子原是位女子,能不心伤吗。
蓝曦臣一看从外头走来的蓝曦,微微愠怒道:“不是叫你去精舍照顾吗?怎么又回来了?”
蓝曦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有些失落,语气淡淡道:“精舍里的那位苏姑娘醒了。”
“她醒了,你是说她醒了?”蓝曦臣口中喃喃自语,下一刻人便不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