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了楼,一路前行,赏花灯,猜灯谜,看皮影戏……
见拱桥之下有人在放河灯,苏晓也忍不住直奔而去,
买了两盏荷花灯,学着那些青年男女们用着一根红木杆子将花灯推向河中间,然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认真地许下自己的愿望。
听说谁的河灯会流向最远的地方,不被河水吞噬打翻或是冲到岸边,她的愿望会是最灵的那个。
明月清风晓星尘,傲雪凌霜宋子琛,
红尘焉有忘机语,梦醒愿为无羡人,
阴戒净明苏晓月,泽芜洞箫蓝曦臣,
……
她所求不过人人得一圆满。
睁开眼来,忽见着自己的这盏河灯与着另一盏河灯相互靠在了一起,似有一起陪伴,为着你遮风挡雨之意。
苏晓回过头,正见他温润一笑,
蓝曦臣默默地收回了灵力,随着她一道上岸。
“看,那两盏河灯……”人群的惊呼声乍然沸起。
那河中的两盏灯已略过了其它灯,他们紧紧挨在一起,同时行进,往着越远的地方流去,同时,在那两盏灯的上方有一道圆形的彩色光圈,光彩夺目。
“阿月,过几日便是百凤山围猎了,你可愿与我一起?”蓝曦臣问道。
自从温氏伏诛之后,她便一直呆在云深不知处,便是再没出姑苏地界了。
那一句百凤山围猎便已是在她的心里掀起轩然大波了,想到那蓝忘机蒙住魏无羡的眼睛,把他按住一阵狂吻,苏晓的心里就抑制不住狂喜激动,此乃名场面,怎可错过。
苏晓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好啊!”
蓝曦臣倒呆滞了,一时心中五味杂陈,既不愿她前去,由兰陵金氏举办的百凤山围猎,必然金氏子弟全都在场,亦不乏金如玉,同时又希望她同他前去,一来让仙门世家知晓他二人关系,二来,出于自己的私心,他不愿与她分开,即使是短暂的几天。
在回程的路上,二人又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情缘树前,这是一棵百年大树,枝繁叶茂,每年上元节或是七夕,都会有男男女女前来,在红木牌上写下二人的姓名,相守一生的诺言,然后扔于那树干之上,若二人同时都能挂上,这就说明你二人的姻缘得到了上天的许可,并降下姻缘福祉保佑你们美满一生。
这些不过是人们对美好事物精神上的一种寄托罢了,苏晓是不信的,虽是不信,可是犹豫不决,并未马上离开。
她抬首看着那棵大树,在满城灯火的反照下格外璀璨好看,它还真的仿佛就有了灵魂一般,注视着这些痴男怨女,
那树干上悬挂着的一束束红木牌随着空气中的风微微晃动,闪闪发光,耀眼得很。
苏晓心想:既来之,则安之。
她回过身,面带微笑地看着情缘树前那放置木牌的桌位上,一道士煞是有模有样的抚着长胡须,兴高采烈地收着钱,然后为这些小姐们取来木牌,递上笔,
然而,苏晓关注的不是这些人,而是什么时候,蓝曦臣也跑了过去,正在那里提笔而写,
那一身水蓝色的衣袍特别抢眼。
“去年那江家小姐与秦家公子也在这儿求取木牌,今年便是结了秦晋之好。”一粉衣女子兴高采烈地对着身边郎说道。
苏晓正要细听,蓝曦臣拿着两块木牌走了过来,“月儿,既是镇上习俗,我们,不妨试试?”
苏晓轻轻应允:“好。”
蓝曦臣牵着她的手来到了情缘树下,
“月儿,我们一起同时扔。”
两人相互对望,眼里只余彼此。
深情回眸过后,便是彼此将手中的红木牌同时扔了出去,
看着那木牌扔出去的弧线,苏晓在心里默念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执卿之手共度余生不悔必不负汝温。蓝曦臣也在心里默默回复道。
这也正是蓝曦臣在那木牌上写下的两句,后附上二人姓名。
苏晓很紧张,两人的手心已有微微薄汗沁出,她抬眸凝视着那两块红木牌掠过一条粗干,却直直地落了下来,
啪嗒一声,自她的眼里掉落的影像反复不去。
心里空落落的,同时也失落落的,
她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到那掉落处拾起,待弯身而起时不经意间注意到了前面,正是刚刚那粉衣女子,
她牵着那郎君的手指着树干上某一处,“郎君,你看,这秦公子与江姐姐的木牌一直挂在这里,不曾掉下来呢!”
苏晓循着她的指向望去,那两道木牌缠绕在了一起,故此才有他二人这永结百年好合。
“郎君,要开始喏!”粉衣女子痴痴笑着,
两道木牌同时扔向了上空,
由始至终,苏晓的视线不曾离开过他二人,盯着它,从一道好看的弧线稳稳地落在了顶头的那根粗干上,
看着二人激动相拥的画面,苏晓难免有些动容,不知为何,此情此景应是美好,她却不觉间眼角流下一滴泪来滴落在了那手中紧握的木牌上。
在情缘树的对面,一亭阁中,有两处人影一直朝着这里看来。
“柳姐姐,楼主只答应我们出来一个时辰,现下也该走了。”她身边的一位姑娘音荷拉着她的手腕劝道。
“苏姑娘,你与他注定是无果,而我是不会放弃的。”绿柳的心里始终未放下。
蓝曦臣跃身而至苏晓面前,猝不及防地拥着她旋身而起,苏晓抬眸与他凝视,
磁性的嗓音温温润润:“阿月,虽是上天不许,可我也能做到让他答应,我们此生在一起。”
苏晓很感动,与他同握起那两块木牌扔到了枝干上,它们紧紧缠绕在一起,
明明如此美好的事情,又有什么感伤的了,她终于开心地笑了笑。
随后,二人翩然落下,一袭水红衣衫与一袭水蓝衣袍在下落带起的劲风中交织在了一起,宛若生花。
他们相互依偎,抬首看着,他们携手挂上去的两道木牌,在灯中摇曳。
临走前,蓝曦臣又于那木牌上加持了一道灵力保护。
这一路,彼此牵着对方的手,甜蜜以对,温柔几许深情,
看见码头了,苏晓欢快地几步下了岸沿去,
河岸边,只有两艘木船停留,却无撑船的老者在,
“不如,今夜我们就在这旁边的客栈住一晚吧。”苏晓提议道,她很欢喜,这是她在这里的第一次认认真真的逛街,也是自这里的父母死后的第一次难得的开心。
今夜就允许她放纵一下自己吧。
蓝曦臣笑了笑,跟在她的后面,
客栈已经打烊了,就在店小二即将把门关上时,苏晓从那一道缝中快速地钻了进去,边走边扬着手吩咐道:“小二,准备两间上房,再备些酒菜送上来。”
蓝曦臣则体贴地在后面把银子给先付了,这二人的一言一行如此贴合把这小二刚要出口:“本店打烊,恕不接待”的话给堵了回去。
不一会儿,小二送上酒菜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看着满桌的菜品,她还真是有些饿了,夹了几筷菜吃到嘴里,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接着又给蓝曦臣倒了一杯酒。
自己吃喝的同时还不忘催他吃喝。
“你怎么不喝啊?”她刚把酒杯放下,便见蓝曦臣盯着面前的酒杯犹豫不决,那菜他也只是动了动筷子。
蓝氏弟子不能饮酒,她不会不知道。蓝曦臣看着她,突然一下拿起酒杯,刚置到嘴边,正要饮下,
苏晓如梦惊醒,口里含着一块鸡腿肉嚷嚷不清道:“蓝曦臣,你快别喝了。”
蓝曦臣好似赌气似的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苏晓瞪大了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人,生怕他有个好歹,手上也飞快地将他面前的空酒杯拿了过来,以防他再次饮酒。
确认再三没有事后,这才放心的独自吃起菜,喝起酒来。
她再不劝人喝酒了。
也不知那小二是怎么想的,送两壶酒过来。苏晓心里直犯嘀咕,但面对如此美酒,她依旧是一杯接一杯的喝了下去,连到了最后,意识不清,脑袋晕晕的,竟还叫着桌子,呼打着小二送酒来。
蓝曦臣一杯酒是真真的喝了下去,是实打实的酒,不是用金丹化成了水。
一杯酒下肚,甘醇至极,回味悠久,神智已犯了晕,姑苏蓝氏一杯倒,确确实实。
只不过他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置于桌子底下的手已两指运起灵力,勉力支撑着他陪她吃完这顿饭。
“蓝曦臣,你……”
眼前的人晕晕乎乎,泛红的脸庞,扬起的笑容如晕开的桃花,手指着自己说完这句话便倒了下去,
蓝曦臣眼疾手快地单手托住了她的头,弯身一手抱起,抱着她来到床边,脱鞋,盖被,一切做得这般自然而又顺当,
亲亲地用手捋去两边的头发,在她的额头深深地印上一吻,然后深情一眼,关上门离去,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一刻他再也撑不下去了,轰然倒在了床上。
夜色撩人,两个人之间仅隔着一堵墙,在绵长的呼吸声中,迎来了第二天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