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云与海随着席中间一身深蓝色衣裙的林楚陌灵活的身姿娓娓展现开来,舞姿时而柔美却又不失惊艳,
且瞧着那弹琴与坐唱之人并肩坐在一块,又时不时心有灵犀的对望彼此,他们共同演绎着配合着林楚陌完成这段盛世舞蹈。
命中注定不能靠近
爱你的事当做秘密
怕惊扰你从此远离
无穷尽
多想能够潜入海底
温柔的栖息
是抚平你心口的原因
如果世间万物能跨越能相爱
也能成全云与海
忘了离岸多远多危险
都看不见
如果海角天涯不分开不难捱
眼泪终会厮守
别忘了他们的爱而不得
随着曲子的跌宕起伏,那绢开的莲心手舞又快速地交叉变换为轻盈圈舞,她身姿皎洁,裙舞翻飞,整个人如一朵盛大的蓝莲在无尽地层层绽放,漾开,而后随着苏晓月那一声音落停折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混合着蓝曦臣的抚琴之音,她的舞姿在蕴酿,在徐徐展开,随着一声音起又开始了另一段的起起伏伏。
这场舞蹈惊为天人,众人在感叹唏嘘的同时又不得不佩服这位姑苏蓝氏蓝宗主的琴技能力高超,这首曲子他才看了一遍又并未现场练习就弹得这般顺畅,行云流水,琴里行间情意潺潺,
还有他身边的这位苏姑娘,一开口便是惊人之音,这大殿之上的每一个人无不是被她的声音打动,现出一副少时爱恨情仇的神情,有哭,有怨,有悔,还有转瞬即逝的笑。
自然,这场上也少不了那些心存嫉妒之人,他们一个皎皎如明月,一个洒脱率真同时却又聪明,两人郎才女貌,璧联之合,自然便成为了某些人的眼中钉,他们由爱生恨,由爱生怖。
在所有人把身心都沉浸在这场歌舞时,他们却端着酒杯猛地朝自己灌酒,不管男或女,这女的自然便是那些思慕泽芜君的女仙,
这场绚烂多姿的舞本应完美收场,却不料在最后时刻还是因为这些人中的某个人步子错乱,林楚陌看着那人,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一下她为他精心准备的这场舞蹈,她的眼从绚烂到暗淡,她的笑容渐渐由灰白色替代,她很清楚地知道,她再也继续不下去了。
苏晓瞧出了异样,蓝曦臣亦如是,幸而那宴席上的人一味地沉浸在声乐里,并未瞧出什么异样来,
而就在此时,几声噗通急切,严厉中夹杂着万分脆弱的声音自殿外响起,不会儿,殿外的两名守卫连馋带扶地拖着一名浑身是血的金氏弟子冒失失地冲进来,那弟子在说完一句话“穷奇道,毁了”后便昏了过去。
这一幕来得突然,但也正因为它,才能提前结束了这场舞蹈。
此情此景,金光善也顾不得再去追究这两名守卫的失责之处了,他迫切、急切地追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两人战战兢兢回道:“属下……属下也不太清楚,这人在殿外时只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似乎是什么魏无羡他端了穷奇道,那些温氏俘虏都被他给放了,我们见事态严重便立马拖他进来报告。”
“什么?”金光善用力一拍桌板,整个人站了起来。
而在此前,已经有不少仙士站了起来,他们四目相对,纷纷震惊不已,就在刚刚得到这人的回答后,便扬言要立马赶去穷奇道讨伐魏无羡。
金光善此时还在装模作样的表示考虑一下,而这边,金光瑶便立马拍马屁似的上前道:“各位,父亲这也是出于周全考虑,各位可想一下,按时间推算的话,那魏无羡是早已带着温氏众人跑远了,我们未必追得上,二则,他手中有陈情在,它的厉害不夜天时便已领略过,这种事情我们兰陵金氏是万万不愿它再发生第二次的,若此时没有个周全计划,贸然前去,不仅抓不到魏无羡,还会因此造成我们自己人伤亡。”
“言之有理,”
“言之有理,”四下左右的仙士都颇为附和地点头同意,
姚宗主更是一气之下站起来,言之凿凿道:“我姚氏一派愿以兰陵金氏马首是瞻,此次抓捕行动任凭金氏派遣。”
这一下人群沸腾,不少的仙门派听到他这么一说也赶紧献出自己的诚意来。
“我苏氏,
“我林氏,
……
“愿以兰陵金氏马首是瞻,此次行动任凭金氏吩咐。”
金光善要的便是这个结果,他不露声色地表了一番感谢话时心里却又在计算着他这个儿子的一番好心机。
蓝曦臣不愿附和,毕竟此事事关重大,虽说金氏囚禁温氏,此等残忍做法他并不认可,魏公子虽是好心救人,可这般贸然前去,只会惹怒他们。
况身处他这个位置,身后事关整个姑苏蓝氏荣辱与几千弟子性命,便也由不得自己如他那般肆意妄为,暂且就先随他们一起,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吧。
蓝曦臣做好了如此打算后,便起身吩咐时昀嘱咐余下弟子莫要轻举妄动,此时,他却发现忘机与阿月一同不见了,他着急忙慌的,一双眼又在这群人中搜寻了数遍,还是未果。
在这殿上,一边是众仙士在那热火朝天地讨论如何缉捕魏无羡一事,而另一边却是姑苏蓝氏挨个弟子询问是否看到含光君与苏姑娘是何时离开,
阿月与魏公子一般真性情,再加上忘机,蓝曦臣不敢再想下去了,他也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他所担心的事不会出现。
他已急不可耐,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看着时昀在那挨个查问却始终无果,他此时恨不得丢掉这个蓝氏宗主的身份,即刻冲出这个殿堂去寻找他们,奈何……
蓝曦臣叹了口气,他第一次感到这个身份的枷锁,即使蓝氏那年火烧殆尽和父亲的突然离世,他被迫担当起这份责任时,他也没有像现在一般,感到如此的无助与彷徨,
那时身在蓝氏,有众多族中长老帮扶,也还可以适时或者躲在某个角落发泄一下自己,而如今身在这金氏大殿之上,他要时刻装作一副镇定自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模样,这对他来说,太难了。
忘机与阿月的离开,一旦被这些人发现,只会让他们身陷囹圄,也会令蓝氏受到众人责难。
时昀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着宗主这个样子,他也是心急火燎,
终于有人回应了,
“宗主,”时昀轻声唤道,
蓝曦臣走了过去,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距离的短短几步对于他来说有多艰,明明恨不得直接跨过去,却依旧要一手持裂冰负后,一手垂直在身侧,端方雅正地走过去。
“回宗主,弟子刚刚看到,就在前不久,那名受伤的金氏弟子说完魏公子端了穷奇道后,含光君就悄悄地离座了,而后,苏姑娘就紧跟着也离开了,”
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那弟子一下跪了下来,道:“请宗主责罚,弟子本以为含光君与苏姑娘的离开不是什么大事,又加之他二人与宗主的关系,想来宗主应是知晓的,这才未及时告知。”
蓝曦臣陷入沉思,身后却猝不及防地响起一道声音,时昀连连摆手让那名下跪的弟子离开。
“蓝宗主,这是?”金光善支着一边下巴,抬着一双不怀好意的眸望向蓝曦臣,“可是族中发生什么事了?”
“未曾,”蓝曦臣回过身来,用着坚定的语气回道。
“……那就好。”金光善顿了半晌回了一句,而后又紧接着问道:“蓝宗主,这离穷奇道最近的便是乱葬岗,若我们抄近路在乱葬岗拦截必能拿下魏无羡,可乱葬岗是什么地方,孤魂野鬼占据之地,名门正派畏之惧之的地方,多少年来,除了他魏无羡到过一次,便再无他人涉及此处,”
“至于诸位讨论的另一条方案,便是清莲山,此处也是离开穷奇道往返必经的一处,只是路程有些远,且地势多是险坡山路,若是魏无羡往这里而去,因着他们的人大多是老弱妇孺,受伤之人,我们只需赶在明早之前埋伏在清莲山即可。”
“蓝宗主意下如何?”
“金宗主觉得呢?”蓝曦臣不答反问。
金光善道:“魏无羡最终会去哪里,我们捉摸不定,现下也只能两处都有人把手,刚才诸仙士一致得出的建议是由他们带人埋伏在清莲山,至于乱葬岗就只能由姑苏蓝氏前往了。”
原来这就是他给自己挖的坑。蓝曦臣不怒反笑,“金宗主既这般说,那曦臣便辱命前往一趟。”
“二哥,阿瑶愿与你一同前往。”
那面上天真无邪的两团笑涡,蓝曦臣却仿佛再也看不穿也琢磨不透。
“时昀,你留下带一些弟子与金宗主一起随行。”
“是。”
大队人马急冲冲地出发了,哒哒的马蹄声和着数千人的呼喝声在这月黑风高夜显得格外刺耳,林中飞鸟惊起,不多时,乌云压顶,只不消片刻,暴雨倾泻而下,
众人来不及躲闪,衣衫湿透,无奈之下却也只能冒着雨顶着风前进。
可怜那马儿被雨淋得一身湿,加之这场雨来得又急又烈,路上顿时便成泥泞,又滑又湿,马儿行走便有些费力,在众人的呼喝下,好几次马身歪扭,甚至差点倾倒。
姚宗主不得不勒下缰绳,这般狼狈模样,急道:“天气恶劣,我们这些人尚可坚持一下,可这眼下马儿行走不便,这下该怎么办?”
众人四下相望,皆是如此,就在他们不知所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时,一声急切的马喝声迫切响起,蓝曦臣驾着它从这批人群后冲了出来,奋勇直前而去,
众仙士面面相觑,这匹高大雪白马仿佛身上附有灵力一般,无惧风雨,即使踩到泥坑里也只是轻轻一滑还能借力飞出几米外,
“各位,这风雨交加的,魏无羡带着温氏这些伤弱病残定然走不远,我们只要克制一下,加把劲定能追上他们,今夜谁能最先擒得魏无羡便是头功一件。”
他的话无疑是一剂定心丸,而后金光善便是首当其冲,照着蓝曦臣的做法,运用周身之灵力附于马身上,策马鞭笞追赶而去,此行绝不能让姑苏蓝氏抢了先,即使避免不了这种可能,他兰陵金氏也必须在场。
接着,这些数千人的大阵仗便也尾随着前两位驱动灵力策马跟上,如此,便很考验一个人的灵力修为了,灵力稍弱的较落后一些,灵力虽长却因使用时间过长,撑不下去,也渐渐地落后了下来,如此,这条道上便只剩下了几大盛名较高的仙门宗主还在马不停蹄地拼命往前。
急功近利的人多,忧心忡忡的则是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