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林子,豁然开朗,一片平原,再往前走几步,览然看见一间小院。
这鸡鸣声便是从这小院鸡舍里传来的。
苏晓快步走了过去,院里没人,她伸手从里拉开了院门的栓,偷偷走了进去,来到鸡舍,瞄准了一只肥大的母鸡,正准备下手,
转头看到蓝曦臣正将柴火卸在外头,也紧跟着过来,不等他说什么,苏晓对蓝曦臣道:“你在这里把风,若是有人来了,赶紧喊我,我好找地方躲起来,”便催着他背过身去。
而后鸡舍里一阵鸡飞蛋打,鸡鸣声此起。
远远地扛着一杆钉耙的穿着粗布麻衣的一男子和一名女子往这边走来。两人有说有笑,那女子虽着布衣,但容颜秀丽,身旁的男子也是细心呵护着这名女子,不难看出,这二人是夫妻。
闻听得鸡叫声,那男子急道:“是我们家的鸡舍,莫不是又有那偷鸡贼来了,夫人,我先过去看看,你仔细慢点来。”
那男人拿着钉耙快速跑到家门口,推门就进了来,喊到:“哪里来的偷鸡贼,”
说着一个钉耙插了过去。
苏晓吓得一个激灵,到手的一只鸡也不翼而飞了。她弯着身子躲在蓝曦臣的身后。
蓝曦臣从里走了出来,见是一普通农民,便也没动手,摊开双臂只叫那人瞧个清楚,
男子举着钉耙问道:“原来是一名仙士,看着人模狗样,怎的也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苏晓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谁?谁在后面?”
苏晓索性站了出来,“这位大哥,你是眼睛不好使吗?偷你鸡的不是他,是我。”
她走动了两下,换了副神情,软声软语:“大哥,我们兄妹俩实在是饿极了,这荒郊野岭又没有吃的,只能是来你这了。”
男子正要对骂回去,一时又被她给愣怔住了。又看看她身边这白衣若雪的仙士,一直未曾言语,实在是对她的话狐疑得很。
“我们有银两,那只鸡就算我买下了”
在男子的错愕中,苏晓飞快地伸手掏出了蓝曦臣腰间的荷包,拿出一锭银子晃在那人面前。
她将钱塞到他手里,然后道:“那只鸡就算我买走了啊。”
说完,生怕那男人反悔,苏晓就赶紧又再次进了鸡舍好抓鸡走人。
一声清亮的女声传来:“明哥,你别吓着人了。”女子缓步而来。
一进来,见到白衣的蓝曦臣,那女子顿时愣了一会儿,视线又转移到他手中的朔月,确定再三,她俯身拱手行礼:“原来是泽芜君,绵绵这厢有礼了。”
苏晓乍一听,也愣住了,难道是百凤山时为魏无羡极力辩解的那位兰陵金氏绵绵,为此脱离了金氏,
苏晓从鸡舍出来,头发上还粘了几片鸡毛,绵绵不由笑了,“苏姑娘。”
苏晓还处在疑惑中,遇见绵绵不应该是魏无羡与蓝忘机吗?可转念一想,这抓鸡的事不是自己正在干着的吗?
蓝曦臣憋着笑,抬手将苏晓头上的鸡毛捋掉,
苏晓也这才回过神来,对那绵绵回了一礼:“绵绵姑娘,义正言辞,令阿月佩服。”
“你们认识?”男子道。
“泽芜君与苏姑娘既是到了这里,便留下来吃顿晚饭吧,我看苏姑娘也饿了。”绵绵道。
“岂敢打扰。”蓝曦臣抚着剑拱手拒绝。
“这前后并无人烟,泽芜君倒是无事,只是可怜了苏姑娘,要挨上一晚,若等明早吃上饭,也要走在十里开外的驿馆了。”
蓝曦臣拉着苏晓,一滞。
“绵绵又不是他人,泽芜君不必如此见外的,明哥,去倒两份茶给泽芜君和苏姑娘,我去准备饭菜。”
说完,不等蓝曦臣接话,她便往厨房走去。
那边,男子也倒好了茶,伸手请他们进屋歇息。
“娘子,我来帮你。”男子跟着便去了厨房,绵绵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屋里的苏晓看着那男子走到鸡舍,一会儿后手上提着她刚刚抓的那只鸡,走了过去。
“娘子,这两人是兄妹吗?我怎么看着像小两口啊?”
“我来,”男子连忙放下手里杀鸡的活,扶着绵绵的身子到灶上去,自己则去后面烧火。
“我也只是听说,泽芜君一向对这位苏姑娘与别人不同。”
她舀了水倒进锅里开始煮饭,然后到一旁开始切菜。
“我与这位苏姑娘只见过一次,百凤山设宴那次,她挺身而出为魏公子辩解,一人舌战多人,也是位侠义心肠,果敢善良的女子。”
厨房里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另一边,屋里头,苏晓也有些坐不住了,她瞧着刚刚那位男子处处对绵绵小心呵护着,莫不是绵绵有了身孕,一般女子身材纤细,胎儿月份又小,此时是很难从肚子上看出什么来的。
她起身对蓝曦臣道:“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蓝曦臣微不可及的嗯了一声。
“苏姑娘怎么来了?”绵绵放下手中铲子,道。
那男子也正好处理好了鸡,便将绵绵推到了外边:“你身子不便,这里还是我来,你且回屋与苏姑娘说说话,”
绵绵还有些犹豫不决,
男子道:“我做菜的手艺你还不放心?”
“明哥的手艺挺好的,待会儿你尝尝。”绵绵对着苏晓道。
二人出了厨房,进了屋,却没看见蓝曦臣,苏晓咦了,他人呢?
想着去找一找,绵绵止住了她,“苏姑娘在这里,泽芜君不会走远的。他灵力高深,亦不会有事的,说不定等会就回来了。”
“苏姑娘,我带你去我房里看看。”
进入房里,一应收拾整齐的床铺,又被绵绵再给重新整理了一遍,“苏姑娘和泽芜君今晚便在这里歇着,隔壁还有一间空房,今晚我和明哥就住到那里去。”
一听到自己占用了别人的房间,苏晓说什么也是不愿的,连忙拒绝。
绵绵道:“苏姑娘,若是刚开始我直接说,泽芜君说不定马上就要走人,所以我才过后拉着苏姑娘说,苏姑娘也不用立马拒绝,你也知道这方圆未有人烟,难道你们二人要露宿一晚,秋夜寒凉,若是冻着了,岂不又要泽芜君为您耗损灵力吗?苏姑娘忍心吗?”
“这有现成的房间为何不住,再者我和明哥也不是没有地方住,苏姑娘不必感到歉意。”
“就住一晚而已,明日你们要走,绵绵绝不阻拦。”
明哥将烧鸡端上桌时,正好蓝曦臣从外面回来了。
“这院子外设了结界,却不甚牢固,我刚刚又给它重新桎设了一番。”
明哥笑着解释道:“这里夜晚经常会听见猎兽的叫声,百姓便也都纷纷移了家,此处便也只剩下我一个了,先前绵绵在屋外设了结界,目的就是防着那些猎兽突袭的。”
他又拿来碗筷摆好,
蓝曦臣问:“怎的我来时并未感觉到有猎兽的气息。”
“前段时间我每晚出去将它赶到了离这百里之外了。”绵绵从房里走了出来。
“结界有些松动,或许是那猎兽又卷土重来了,”
“那猎兽惯会隐藏气息,这段时间竟然没有发觉,这次多谢泽芜君了。”绵绵道。
“不多说了,快吃饭吧。”男子指着饭菜道。
蓝曦臣自小居于云深,一直是习惯了素菜,绵绵心知,这桌菜除了一些带荤的之外,也还准备了两两素食。
就在他拿起筷子往那烧鸡盘里去时,绵绵当时还疑惑极了,直盯着他将一块鸡肉放进了苏晓的碗里,
“既是喜欢,便多吃点。”
绵绵与明哥二人相视一笑,明哥起身拿起桌上的酒壶,道:“这是绵绵去年从院前摘下的果子所酿的酒,姑娘不妨尝尝?”
“青果?”苏晓起身,拿着杯子接了过去,而后尝了尝:“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喝。”
“仙士,也要不要来点?”明哥招呼道。随即绵绵扯了扯他的衣衫。
蓝曦臣摆手婉拒:“在下,不善饮酒。”
“明公子怎么不倒与绵绵姑娘一起?”蓝曦臣问。
“她,身体不适,暂时都不能喝酒了。”明哥看向绵绵,绵绵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二人之间幸福满满。
“来,我们喝。”
“干,”
苏晓豪爽地一口饮尽,又继续拿着酒壶给自己倒酒,与明哥二人一杯接一杯。
蓝曦臣想劝阻,绵绵道:“这壶果酒,明哥早就想拿出来喝了,奈何一直没有一起喝的人,今天,给找着了。我也是真没想到苏姑娘是这般豪爽之人,这喝起酒来颇有魏公子当年洒脱不羁之风。”
明哥:“绵绵,你说的这位魏公子当真喝酒了得。它日,若是碰上了,我真想与他试一试。”
“怎么不会,”苏晓双颊泛红,眼神迷离,手拿着酒杯,忖在桌上,嘴唇一张一合:“你们是不知道,当年蓝氏听学那会,我和魏无羡,还有江澄他们,晚上一起偷喝酒,他连喝了十几坛天子笑,都没醉。”
说完,她自己噗咚笑出了声来,“还有蓝湛,你知道吗?他本来是来查房的,被魏无羡骗着喝了酒,结果怎么样,绵绵,你知道吗?”
“姑苏蓝氏,不是不喝酒吗?”绵绵自言自语道。
“一杯倒,”苏晓竟再次被自己笑出了声。“真的就是一杯倒。”
她晃晃荡荡的站了起来,举起了食指在他们面前比划。
蓝曦臣夺过她手里的杯子,扶着她歪斜的身子坐下,有些好气地怨道:“那你们呢,剩下的人去哪呢?”
“我知道蓝湛要来,所以趁自己还没晕赶紧逃了呀,至于江澄他们,魏无羡给蓝湛开门时,他们就跑了呀。”
“蓝湛是一杯倒,那蓝曦臣呢?”苏晓脑子里突然就想到了这个。
蓝曦臣是又好气又好笑,自己怎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看着苏晓突然安静了下来,原以为是她喝了酒,这会不舒服劲上来了,蓝曦臣忙想带她去休息下。
这才转身,一杯酒递到了他嘴边,她歪斜着身子,巧笑嫣然道:“阿涣,这酒好喝,你尝尝。”
如桃花晕般微红的一张脸,泛着娇艳的红唇一张一合,那娇娇软软的声音,顿时令蓝曦臣身体酥麻,竟忘了反抗,任由着她将那杯酒喂进了自己肚里。
突然,她倒在了他的怀里,蓝曦臣莞尔一笑,抱起她,然后对着明哥与绵绵二人致歉:“阿月醉了,我先带她下去休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