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金陵新生子诞宴只余两月,这些天,苏晓一直与小乔处在一块,她也未曾去问,她为何会出现在姑苏,她与金如玉中间发生了何事,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她既表现不出更多的亲近感,又不能对她太过疏离。她也不知道,她该不该告诉她这个事实。
只是,有些事她不敢去想,她只能把她的出现当成一个巧合了,在她的认知里,她本性不坏。
而且在那段时间里,小乔对自己表现得太好了,她对自己过分的亲切,在你想要疏远的时候,她贴了过来,暖心伺候你,做着从前伺候小姐的事,这样一度让苏晓产生了厚重的罪恶感。苏晓心想:或许她是这里受了伤,她指向自己的心口,走投无路之下仅余的期盼便是,自己还能接受她。
某一日,小乔刚转身去了厨房,窗户口迸出一个人影来,魏无羡伸着头道:“白惹得某人烦忧,既是无事,还是哪儿来哪去。”
“慢着!”苏晓连忙令声喊住,“我这里可不是谁都能来的,但是,你既然来了必是要交待清楚才能走了的,”
魏无羡看了一眼院内,她说的也是大实话,这院里头下了术法,心怀不轨之人潜入,牵动阵中,必然会引起门前竹帘上系着的铃铛,铃声一响,便会启动整个阵,凶多吉少,而再转头看刚刚那位小乔姑娘离开时的步伐,虽走得随意,可每一步也是有迹可寻的。
纵然一个跃身从窗户里头跳进了屋内,魏无羡洋洋洒洒笑道:“虽难得倒别人,可对我魏无羡却不是难事,也不想想你我二人曾在一块呆过,对你,我再熟悉不过,”他晃了一眼,朝院中而过:“你这术法,用的什么路数,只要一深究,我也能猜得过七八分出来。”
苏晓莞尔一笑,不再言它,微微一笑只一瞬而逝,她端正了起来,脸色有些紧张,透着担忧,缓缓道:“阿涣,如何了?”
魏无羡顿时起了揶揄的心思,不怀好意地立马换上了一副庄严凝肃的脸孔,正经道:“泽芜君伤得很深,那把剑虽未刺中要害,可毕竟伤了根本,再加上那剑上淬了毒药,他三分之一的灵力都被散尽了,要想,要想……”
“要想什么?”他突然的停下让苏晓抓狂,苏晓看着这个黑衣红发带的少年,一双眼怒了,而很显然魏无羡是故意的。
魏无羡慢吞吞道:“泽芜君这身体要想完全好,最起码也得休养个三五年,这三五年之内,最好不要强行再去使用灵力了。”他随之叹了一声。
苏晓听后,面色发冷,不着一言,提步就走。
看着走向屋外的苏晓,魏无羡顿时心中恍悟,“苏晓,”他连忙唤住她,“泽芜君虽然伤得很重,可你也不想想,他是蓝家之主,蓝家之人又岂会任由他伤重呢,你这是思念成疾,乱了心,”
苏晓回过头,魏无羡俨然已脱去了那副正经的嘴脸,换上了一贯平日的桀骜不羁,放纵成性,嘻嘻哈哈。
“你现在过去,蓝家长辈那容得了你吗?”
苏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回身将他推了出去,然后一股脑地关上门,“滚,”
被推到外面的魏无羡倒似一无事人一般,未曾感到半点不自在和面子挂不住,他拍了两下手,从腰间抽出一个红折子来,说道:“兰陵金氏的宴帖邀请了你,泽芜君醒了,已经无大碍,这是他让我带给你的。”
魏无羡低下身将折子塞进了底下门隙里,一边嘟囔着道:“这几年愣是他兰陵金氏风光,喜事不断,”
“我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看了眼院内,他扑笑几声,纵身一起,借助院中间石块的力量,飞跃起直接翻墙出了去。这是赤裸裸明晃晃地鄙视她的阵法。
三月里,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孩啼哭,外室外的金氏众人个个面露喜色,稳婆抱着小孩从内室走了出来,向大家宣喜道:“是位小公子。”
众人纷纷朝那襁褓中的孩子过去,柔嫩可破的肌肤,一张可爱的小脸,正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同样看着他们。金夫人喜不自禁,将孩子抱了过来,金光善呼着大赏,吩咐厨房大摆宴席庆祝。金子轩一脸心疼,焦急地走向内室,看着床上昏睡的江厌离,从婢女手上接过湿过的绢帕,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额上,手心的汗水。
不期而至,孩子满月后,兰陵金氏举行新生见礼,金氏邀众仙友一齐庆贺。
很意外的事,这次竟然格外邀请了魏无羡前来,要知剧里之时是蓝湛与蓝曦臣二人格外力谏,魏无羡才能来的,而这次却是主动盛邀。
传去姑苏的信符写明蓝家家主携苏姑娘,含光君及其魏公子前来参加新生见礼。这是二次传信符,确定了最后时间。而第一次却只字未提魏无羡。前一次提到了苏晓月,从根本意义上来讲,并不觉奇怪,蓝曦臣在众人面前再三肯定了苏姑娘的身份,对于这位未来姑苏家主夫人,金氏没有理由不请。
然而,薛氏一事曝光,仙门追杀,金氏又为何公然与仙门背道而驰,仍是相请她而来?苏晓拿着两道红柬,一道是刚收到的牡丹信符,一道是前些日魏无羡送来的,神情忧思恍惚,百般不得其解,众事情一齐扰在心头,更是今朝,这信符又从何知道她的地址。
思虑着,外间传来门轻扣的声音,转个身将两道折子放在了案桌上,便听见小乔将客人迎了进来:“泽芜君,含光君,魏公子。”后面还跟着两名蓝氏弟子,时昀与时尧,一时,不大的小院显得拥挤了起来。
他二人一来便坐在了院中石桌处,小乔招呼着他们,而后折身去厨间沏茶。
三人一齐进了屋内,一眼便瞧见了那案桌上的两道红柬,魏无羡眼疾手快地拿了过来,一翻看,顿时一脸惊讶地看着另两人,蓝曦臣与蓝湛看过后,三人面面相觑,这不就是他们今日来此的目的?本来大家是想着在一块谈谈这传往蓝氏的帖子中提及应邀阿月与魏公子的一事的看法与最后决定,只是竟不知兰陵金氏又另外下了一道帖子给阿月,送到了这里。
苏晓走了上前,拉过蓝曦臣到了一旁,笑道:“这个问题我刚刚已经想了好久,现下就留给他们去想吧。”她顿了顿,“你伤怎么样?”盯着他的身子左右看了半晌,特别是背后那块,今日他着了一身深蓝色的外袍,这般情况下看得不大清。
苏晓抬手去摸,这般光明正大,蓝曦臣的脸一下羞红,羞赧着握住她一双不安分的手道:“有叔父们在,亦是无碍。”又支支吾吾道:“这些日子,曦臣甚是想念。”
魏无羡斜眼过去,这角度看着二人是拥在了一起,瞬时起了一身疙瘩,对蓝湛道:“我们是不是显得多余了?”
这话音还未落,蓝湛已经提步出去。
魏无羡好心地替他们将门关上,对于石桌上时昀与时尧投过来这不明所以的目光,直接忽视,一屁股坐在了那石凳上,捞过一边茶叹了口气,正要喝了下去,
时昀连忙大喊:“魏公子,这是我的杯子。”
时尧也连忙起身,站到一边。小乔见此,连忙拿起茶壶为蓝湛与魏无羡另倒了两杯茶,她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屋子那扇门。就在昨夜,她也收到了信符,“务必让她前来。”
入夜,那四人去了附近的客栈歇息,顺便拐带上了小乔,这间小院里便只有苏晓与蓝曦臣二人了。
本来住着一间屋子,苏晓想着,既是出了之前那档子事,二人再睡在一起也无甚。正是浓情蜜意时,蓝曦臣却起身离开,嘱她好好休息。
苏晓一时摸不着头脑,以为……欲擒故纵?便想着伸手挽留,拉过他的袖摆,抚着他的腰身,一鼓作气之下吻了上去,
蓝曦臣的喉间动了一下,苏晓浑不自觉摸了上去。
蓝曦臣绷着一张神经,下一刻却猛地推开了她,捧着难以平复的心情喏喏道:“阿月,不可,我不能……损了你的名节。”
看着一溜烟跑出去的蓝曦臣,苏晓顿感好笑又无语,他这是全部都不记得了,喝醉酒逼着人成亲,把人睡了,转头却忘了。苏晓抚着额头疼,蓝家人果真片点不能沾酒,否则犯酒浑,吃起亏来还是自己。
跑到屋外的蓝曦臣长吁着气,跑到厨房对着那口水坛舀起水就往身上泼去,连着几舀子才扑灭了心中的□□,衣衫尽湿,胸前挂着湿漉漉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实在惨,像极了一只落汤的鸡。转身又回房,这一路走过去,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湿迹。
翌日,魏无羡故意拖着时辰,将近到了中午时分才与蓝湛回来,这一回来,看着昨晚歇在另一个房间的泽芜君,他简直恨铁不成钢。蓝家人怎都这般不解风情,整个就是一根木头。他瞥了眼同坐在桌前身侧的蓝湛,如他一般,昨晚不管他如何撩拨,这人仍旧一副端着的态度。
昨夜他故意喝了他的那杯茶,这人全程就看着他,不发一言,甚没意思。而后他又诓骗他客栈里只剩这一间房,他躺在床上搔首弄姿,拍着身旁的位置娇嗲嗲的声音道:“蓝湛……”
最后不仅没能得到某人的青睐还把自己给整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