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亲启:
溪姐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因为,我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
一直都没有很正式地对你们花氏一家道个谢,没想到最后也没有机会补上。感谢你们在我们姐妹最危难痛苦的时候施以援手,不顾艰辛地保护着我这两个危险的拖油瓶。
不想以这种方式道别,可这又是最合适的告别。
我曾经有过一个美好的梦想,就是和你们一起长大,将来即使忙于工作、恋爱,或是结婚、生子,也会常聚在一起欢愉,彼此间依旧会敞开心扉、畅所欲言地聊着生活的点点滴滴。
大概这就是造化弄人吧,可恨我再也没有机会和你们一起实现这个愿望,因为我没有勇气再这样苟且地活下去,即使我心里有万般不舍。
我的肚子里多了一个小东西,像突如其来的一道闪电击穿了我的勇气。我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会是那16个恶魔中的哪一个,无论是哪一个,都已然扼杀了他降生的资格。
我知道他是无辜的,我也狠不下心杀害他,可若他的到来是背负着罪恶的,那他将来的人生必定会比被剥夺降生更加可悲可泣。
我的人生已经面目全非了,杀害他我也就失去了最后苟活的资格。所以,我选择带着他一起走。
除了道谢外,我还有件事左右一直放不下。本想守着这个秘密永远埋藏,可我担心我离开后,有天会悄然被挖出。到那时,没了我的解释,事情也许会变得很糟糕。
是霏霏……那天,温云哲拿着相机拍下了,在一开始他们想要轻薄霏霏时,她为了摆脱他们将我推下深渊的画面。
我知道她现在一定很愧疚,不敢面对我,害怕我会追究这件事。
说实话,当时的确很受伤,可后来想想,也不能怪她。她本来就有对异性极其的恐惧,在那样的情况下说那样的话也是情有可原的自我保护意识。她不是故意的。
我想告诉霏霏:忘了这段记忆吧,重新开始好好生活,我愿意永远保住这个秘密,让你继续做那个无暇纯洁又善良的女孩。
溪姐姐,希望你能够替我保住这个秘密,若有一天真的迫不得已被发现,也请姐姐一定替我解释,不要伤害到她。
最后还有,还有我最放心不下的卿卿,我的卿卿。她一向爱憎分明,我不想要她在我离开以后都活在充满仇恨的阴暗世界里。不要牵扯进来,不要冒险为我做任何出格的事,我只愿她能够快乐无忧地继续向前走。
我乞求,若有万一,爱她的你们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劝住她,保护这个像天使一样从来都只懂得保护别人的墨蒲卿。
墨凉优敬上。
……
在看完这封信的最后,古瑶霏已然泣不成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身边的每一个人都那么宠她爱她,连卿卿那样慢热的纨绔千金爷都甚至为她决心要杀了温云哲。
是她黑暗了,为了所谓的纯洁,一次又一次地把她推向深渊。她突然好希望时光倒流,愿意独自承受当日她所受的痛。这个完美无瑕的人,不该被这般玷污。
该死的人是她啊,是她这个自私自利如同废物的丑八怪!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看她把信捂在胸口卧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花溪蹲下身,轻抚着她的背安慰。
“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卿卿也不会……”她抬头抱着花溪的手臂,满眼期待地看着她问:“花溪姐,我好后悔啊,我好想要她回来,她还能不能再回来?”
花溪把她抱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说:“既然她替你受了这份罪,你就替她好好活着吧。以后要变得坚强起来,要学会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她停下哭声,抽咽着低头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信上的最后几段,喃喃道,“对,我要保护好自己……”
这天过后,她去了墨凉优的墓地祭拜。
“优优,对不起……从今往后,我会学习保护好自己,我要努力变强,然后一定替你保护好你最爱的卿卿。”
于是,一回去,她就找到了洛凌霄,求他带她入门学习武打本事。
因为她的一句——想要变强来保护墨蒲卿,他毫不犹豫就拉着她去找自己的师傅。
……
施袁翔被枪决没多久,罪不可恕的祝拓也随后上了路。案件之所以能够进展得如此顺畅,警方背后少不了墨崎泽的推动。
为了能让那两张嘴尽快永远闭上,尔嵩也顺水推舟地使了把劲,让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人头落了地。他们到最后都还是抱有尔嵩会伸手拉他们一把的希望,至少可以免于死刑,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狠。
不过,他们大概到最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当初千不该万不该去招惹到墨崎泽这个魔鬼,否则下场也不至于落到没有丝毫退路的地步。
正是他们这样的下场,让花霆书才真正见识到了自己这位铁哥们的实力强得有多么地令人发指。可想他当时有多盛怒,这两人的下场就有多悲惨。
施袁翔这个主干之一的倒下着实地给赫曼森一记重击,这对于业界中那些耻与他们为伍的同行可以说是重见天日了。这下赫曼森怎么都得安分上一段时间吧?他们总算可以安心地搞研究,再也不用成日提心吊胆地防着这些小人明里暗里的算计了。
然而花霆书这个恨透了赫曼森的与天行领导者,想的远不止这些。
虽然墨崎泽这一斧子劈下去,将施袁翔从这个恶魔团体中分离、摧毁,算是为兄弟梁氏一家三条人命报了这个血仇,但毕竟没有一网打尽,那颗大患依旧是牢牢地挂在他心头上。
他不知道施袁翔的下场有没有唬住剩下的那一大半毒瘤,还是反而让他们恼羞成怒,今后不但没有打消企图扳倒与天行这痴心妄想的念头,还会变本加厉地给他们耍什么阴谋诡计。可恨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给了他们钻空子的机会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毫不留情地牺牲了施袁翔。
看来,他得尽快解开藏在太阳花项链坠里那个数据芯片的密码,获取赫曼森不惜一切地想要摧毁的犯罪证据。
但在这之前,他依旧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不仅要尽全力维护发展与兄弟打下的江山,还要保护好梁氏仅剩的最后一个血脉和他那心爱的妻儿。
……
墨家这边,虽然接二连三的祸事都得以圆满解决,墨崎泽夫妇总算能安心地坐下来喘口气,可一坐下,他们就不由自主地担心起女儿来。
也不知道在花田镇的这段时间,她的心里有了什么样的变化……他们倒想去看看她,可她不愿见,他们就只能通过电话从杏花那里了解她的情况。
到了她这样的年纪,又经历这么大的一个变故,和长辈终究是隔出了一道鸿沟,即便过去与杏花再亲密,此刻也没有办法对她敞开心扉。性情突然之间变得如此阴郁,又不愿与人沟通,着实是让人焦心。
夫妻二人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找个能够开解她的合适人选,尽快带她走出阴霾。当下与墨蒲卿关系亲近的几个朋友中,最为了解她,最有可能不受她排斥,并且能够坐下同她谈心的,唯有花溪一人了。
其实在这之前花溪就已经决定在假期间去花田镇陪陪独自一人在花田镇疗愈的墨蒲卿。所以,他们来找她提出这个请求时,她想也没想就一口就答应下了。
因为心里一直记挂着墨蒲卿,学期最后一节课一结束,连寒假闭学典礼都等不及参加,花溪就急忙收拾行李赶往花田镇。
因为以往每个假期都是由她辅导弟弟花霖的功课,想着他平日乖巧懂事,不会给他人添什么麻烦,和父母商量后决定把他也带上了。
事实证明,墨崎泽夫妇的选择是正确的。在见到花溪,被她揽入怀中的那一刻,墨蒲卿脸上那维持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如止水般平静的麻木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动荡。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逃离了那个被阴霾笼罩的城市,如愿留在这个她最喜欢的地方生活,她应该感到轻松才是,可却在那天看着爷爷离去的背影和手中那张无论是名字还是出生年份、籍贯都被修改得面目全非的身份证明后,这个地方就突然变得好冷。就像是被施了咒语一样,一瞬间让她眼前的一切都裹上了一层冰霜,不断冒着冰冷的寒气。
花溪的出现就是从冰缝里挤出的一道有温度的光束,照在她身上,暖得让她紧抱着舍不得松手。
直到拉着墨蒲卿坐下,打算与她促膝谈心时,花溪才诧异地发现,她好像失语了。而且看上去杏花姨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个严重的问题,对于她一直不愿开口同她说话的情况只猜测是因为她情绪低落以及代沟的缘由。
为了证实她的状态是否是失语症,花溪拿着手机在网上查了一大堆资料,对比之下大概能确定她这是因为心情过度压抑而导致语言中枢受到影响,从而出现暂时性语言障碍。
担心一旦对墨家人说了这件事,他们可能会急得发疯,然后强行带着她去看心理医生,那样也许会刺激到原本就不愿见到他们的墨蒲卿。所以花溪决定自己先试一试。
通过朋友介绍,她与一个在心理治疗方面还算靠谱的专家取得联系,向他详细的了解这类的失语病症,求教一些她力所能及,副作用又小的治疗方法后,她心里有了一番打算。
次日大早不见人影的她,下午回来后就给墨蒲卿收拾了几套衣服,跟杏花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墨蒲卿离开花卉园。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墨蒲卿下意识张嘴想问去哪,另一种潜在意识却在下一秒突然出现,好像封印了声带一般在抑制着不让她的喉咙使出一点劲去发出任何声音。
花溪温柔地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去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