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猝然睁大了眼。
柔软的唇瓣带着极其凶狠的力道堵住了她的唇,像是在发泄什么。
刚才还有些微凉的唇在此刻仿佛燃起了燎原般的火势,烫得阮绵阵阵后缩,呼吸紊乱,抓住玻璃杯的手都在抖,指节弯曲,拗出泛白的弧度。
她几乎有些晕头转向,还没有弄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甚至还分出一丝心神想着玻璃杯是不是要摔了……千万别让醉了的池晏踩到。
下一秒,更让她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两人之前都只有在阴差阳错间碰嘴唇,从来没有过深吻。阮绵心头涌上一丝慌乱,足尖微乱,抬头想要看清那个人的神色,却被池晏顺着后背游移上来的手牢牢地按住了后颈。
鼻息间的呼吸咫尺可及,原本能看得清晰的脸庞在距离过近后,反而像是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雾,眼中能看到的只有颤动的睫毛和琉璃色的双眼。
无法阻拦这个人,或者说……内心深处根本没有想过阻拦这个人。
阮绵的指甲深深地嵌了进去,亲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应该是这样。
阮绵艰难地转了转几乎凝成浆水的大脑,被那人凶狠的亲吻亲得手脚酥软,轻微地挣了挣。
“嘭——哗——”
阮绵猛得惊醒过来,推开了身前的人。
杯子碎裂,水流了一地,顺着台阶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滴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
“滴答。”
“滴答。”
“滴答。”
阮绵的手还僵在原处。
她低着头,滑下来的额发遮住了她上半张脸,脸皮烫得吓人,牙齿咬住唇瓣,胸口剧烈起伏,努力平复着跳动过快的心脏。
半晌,阮绵抬眼笑了一下,神色有些迟缓和僵硬。
“你醉啦,早点回去睡吧。”
池晏死死地盯着她,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潮红上涌,但耳根却红得吓人,伴随着喘息,胸口也在轻微起伏着。
阮绵看了眼满地的玻璃渣,将池晏往旁边暗示般地轻轻推了推,“我收拾一下,别踩到了。”
手腕却被那人反手攥紧,力道大到吓人。
阮绵轻嘶了一声,皱眉道:“怎么了?”
“不必在意?”池晏轻声问。但不像是问句,反而像是在重复什么话。
阮绵一头雾水,“什么?”
池晏视线在她的唇瓣上梭巡了片刻,眸色沉沉,看起来脸色极其不好,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右手握紧成拳。
可是阮绵却分明从他眸中看出了几丝委屈的意味,霎时间心一软,耐心道:“什么不必在意?”
阮绵能清楚地判断出池晏现在真是醉得不轻,连这种一眼就让人看出剧烈神色波动的表情都出现了他的脸上,实在不是他清醒的作风。
似乎池晏从高中起,在阮绵眼里,就永远是沉稳的、镇定的。似乎没有一件事会打乱他的步调,哪怕自己像小时候一样再惹他烦,池晏也炼出了不会有多生气的境界。
但是,现在的池晏,浑身上下都仿佛写满了“我不高兴”四个大字。
池晏定定地看着她,攥着她手腕的手指收得更紧,眸光都暗了些,声音低沉却缓慢。
“你永远都不在意。”
阮绵懂了,怪不得这话听起来耳熟,这话是他几十分钟前在聚餐餐桌上说过的。
都是成年人了,不必在意接吻的事。既然已经无意间亲了多次,就请真的,或者装作不在意地……放过她吧。
她不想失去现在的状态,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悬崖边,明明触手可及,却只敢怂怂地缩在那里望着,有些渴望又极其克制地看着。
阮绵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低哑且压抑,像是有些难以置信。
“我不在意?”
阮绵一眨不眨地盯着醉着的池晏,仿佛只有在此刻,才敢用这般直白且露骨的眼神注视他。
这几日的克制与踌躇,纠结与茫然,和今早还笔时的惆怅难过,混合着几十分钟前被这人一声招呼不打就离开而暗自产生的烦躁郁闷混合在一起,阮绵总觉得自己再说下去,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了。
但她此时此刻一点都不想忍了,哪怕是在醉了的池晏面前,在醒来就会忘记所有事情的池晏面前,半点都无法忍住了,只想顺从本心,说出想说的话。
“……什么不在意,我最在意的就是你!”
再来扰乱一次,她可能就要支撑不住了。
如同发泄情绪,“我根本摸不透你在想什么,对我到底是怎样的看法。”
她深吸一口气,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地说给眼前醉着的人听。
“我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想要吻你。”
池晏微微睁大了眼,似乎从未听过这般直接又露骨的话,耳根泛红。
阮绵见他这副乖巧的样子,邪火上涌,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凑得极近,凶狠笑道:“现在也是。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三秒内不回应,我就要亲你了。如果不想要我亲你。你就现在,立刻,马上,回你家去。”
阮绵伸出三根手指。
见池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阮绵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跟喝醉的人计较什么呢,让他回去吧,这么趁人之危真的太……
池晏轻声道:“三秒了。”
阮绵:“啊?”
池晏按住她的后脑,直接吻了上去。
阮绵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差点一个踉跄,却被池晏放在她后腰的手托稳了。
痒感让阮绵不由得侧头避开,下意识地想要留一些安全距离,但是马上就被追来,将好不容易呼出一点气的人双唇再次堵住。
阮绵被亲得踉跄着往楼梯上方退了一步,却立刻被池晏纠缠着追了上去。
一级台阶。
两级台阶。
阮绵扶在楼梯扶手上的手都在抖,指尖崩溃地在木质的材质上留下细微的痕迹,乱抓的五指乱而慌张,却被那人顺势带着一步一步往上走。
一步又一步地往后退。
穿在脚上的拖鞋不小心蹭掉了,在楼梯上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却完全被两人无视。
她不甘示弱地颤抖着指尖在池晏顺着脊椎往下摸,却被那人的力道和铺天盖地涌来的情愫拍得只能绞紧了衣角,将笔挺的衬衫揉得留下深深的皱褶。
六级台阶。
七级台阶。
阮绵闷哼一声,踩在冰凉地板上的脚趾蜷曲不已。
腰际处流连的手似乎顺着t恤下摆摸了进来,带着掌纹的手有力又滚烫,顺着削瘦身体的脊椎一节一节地往上摸,梭巡的手指像是在巡视是否有他人留下痕迹的猛兽。
却弄得阮绵无端生出一股被压制的快感。如果是池晏,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嘭。”脊背撞在门上的声音清晰可闻,阮绵伸出满是汗水的手在身后摸来摸去,大概是太急切慌张了,没摸到自己房间的门把儿。
阮绵挣开了些,皱眉哑声道:“等、等一下,我开……”未说完的话被池晏轻喘着伸手扳住下颚,又堵了个严实。
阮绵微微拧着眉,眼中满是漾起的水雾,置于身后门上的手终于摸到了门把,想要往下扳,却只能轻微地晃动了两下。
“咔……咔……”
修长的指节在金属材质上乱划,时而蜷曲时而绷直,迷离的指尖从门把尖端上几欲滑落,摇摇欲坠。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覆了上来,带着她的手往下压,将门“咔啦”一声打开了。
相触的唇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分开的样子,阮绵往后踉跄了几步,带着身前的人跌到了床上,将柔软的材质压出了深深的凹痕。
雪白的颜色从身下一列铺开,像是置身于白色迷蒙的幻境。
阮绵抬起双手勾缠住那人的肩膀,又顺着肩膀往上勾住了脖颈,大脑一片混沌。
这一吻极深也极热烈,极不温柔也极短暂。
待到阮绵靠在枕上,迷蒙间看见池晏撑在她上方着看着她。
如玉般俊逸的脸庞上满是阮绵几乎看得脸皮发热的情愫,眉头微拧,神色却炙热且直白。
薄唇微动,他低声道。
“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想要吻你。”
阮绵一愣,一时不知他为何要重复自己的话。
池晏的手掌抚上了她的脸庞,声音低沉且暗哑,眸光闪动。
“我的。”
……阮绵觉得自己要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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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很想写的一个【楼梯吻】